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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有多张狂,此刻如同虎落平阳被犬欺一般被掐的脸色青紫,吐血不止,徐般竟然还自嘲的想了想:至少还能说话。
忽然,对方松开手,他被毫无准备的摔落在地,大口呼吸起来,拼命咳嗽着,还没来得及爬起,又被江不夜一脚踩住胸膛,差点踩断两根肋骨:“咳咳咳……”
江不夜垂下头,马尾晃动扫过脸侧带起一些痒意,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宛如某种地狱爬出来的鬼刹:“我再问你,所说的可属实?”
徐般连连道:“属实,绝无半点咳咳欺瞒,我确实对那赵家公子使了几剑,但是那之后,关微宁和她那侍女去了哪里,我真的半点不知……”
江不夜直接扇了他一耳光,直把徐般打的眼冒金星,语气淡漠:“你撒谎。”
徐般又是吐出一口血:“我真的不知……”
江不夜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你若是真的不知,那当时救走你的,莫非是个鬼魂么?”
他将剑转手,那剑尖便被对准了他的眼睛,引得他瞳孔控制不住的放大。
江不夜道:“不说,我便挖了你的眼珠子。”
徐般肝胆俱碎,终于不敢再嘴硬,失声道:“我说,我说。”
“我是真的不知救我的是何人,只是我从家中醒来就看见那与关微宁两情相悦的男子在我身边……我以为是他救的我,我因心有不快便追问关微宁等去到了何处,但是他只说在安全的地方,说让我不用多管。”
江不夜:“他叫什么名字?你们如何认识的?”
徐般道:“他,他是我爹手下一个并不起眼的代笔文书,我并不知他叫何名,只知道姓薛,半月前我回到家时,他同我说需要我配合他演一场戏,我帮他搞定关微宁,他就给我一本[天地无私]真剑谱……”
江不夜想了想,关于关微宁一事的问题他恐怕就只知道这么多,便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我问你,你可认识我……从哪里知道我手上的这把剑?”
徐般被他这问题问的一愣。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少年是谁。
江不夜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眼神看得徐般寒毛直竖。
“我不知……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何人!如果我要是知道,我定然是不会毫无防备就被你打伤。”
“我只知道你手中那把剑。”
“我曾祖父曾经是天风朝的开国功臣,写过一本纪闻,其中有记载这把剑是天风朝开国将军宋将军的佩剑,收割过无数战场将士的头颅,是把绝世名剑,剑身雪白轻盈,舞如游龙,原本收藏在皇城天琅阁的藏宝库里,我也不知怎么沦落到你手里,所以也十分震……”
江不夜没等他说话便对他打了一掌,徐般两眼一翻晕过去,他收回脚,将脚下踩的那本[天地无私]剑谱捡起来细细看完。
只是看完之后,他将东西丢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徐般。
什么真剑谱,这上面的剑招走式简直漏洞百出全是破绽,如果随意乱修,恐怕不过半张纸便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徐般此人必然是没有学过剑招,所以才根本对这上面的内容一无所知。
他说此人是那薛执要给的。
恐怕他自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殊不知全然被这薛执要当了枪使,只怕是事成之后,便好借此机会杀人灭口。
关闫、关骞、关微宁、徐尧、徐般,这五人,不,这两家究竟是与那薛执要有什么关系,江不夜从窗檐飞出去,欲找杜浮越汇合。
这薛执要的名字恐怕亦不是真名,而是个随意编造的假名字。
耳边忽然传进来几声细弱的声响,他立刻定在原地。
什么声音?
只犹豫了一瞬,江不夜立刻转身飞过几片屋瓦,极速回去,却直直看见一人又来到徐般的屋顶,只是这人并非杜浮越,而是一身白衣,宛如一道惊鸿的倩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屋顶跳下去,江不夜甚至都没能来得及看清他的脸。
他发现自己追不上。
他的轻功已属上乘,却仍然看不清此人的动作,眨眼之间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又听见一道脚踩瓦片的声音,江不夜转头,只看见杜浮越来了对他道:“可有收获?”
江不夜颔首:“回程再议。”
两人回到徐府外的巷子里,那朦胧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百晓生在巷子里已经收起了伞,身边还站着丁管家,对方拿着一幅画卷,看见他们大喜道:“按照千里的嘱托,画像已经画好了。”
杜浮越当即喝好。
恰逢徐府开门,赵靖和月千里从里面走出朝这边急急走来。
月千里率先道:“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
江不夜看着他的衣服,眼睫颤动,月千里今日也是穿的白衣?
“我方才从徐尧书房汀兰阁偷出来一份卷宗,这卷宗上记载的是十二年前,徐尧刚上任时,关家所掌的冼川渡出了三宗命案。”
“起因是因为有三户以捕鱼为生的人家早起打渔,被关家勒令,冼川上游船只,必须得听他关家号令,否则不得随意下川捕捞,这三户人家不服,其中薛家三口人,夫妻在混乱之中被关家人双双打死了。”
百晓生震惊:“活生生打死了?”
月千里虽然也不敢信,但是他恰好知道关于关闫的一些事情,沉沉应了一声:“这其中有一户人家,姓薛。”
江不夜随后道:“我找到徐般,此人嘴角留有淤青,身上还有内伤,是大婚之夜假冒的‘千面三生君’无疑,赵栩重伤亦是他所谓,只是关微宁却是自己和侍女一同跑了,他说求他假扮千面三生君的人,正是徐尧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薛文书。”
赵靖狞笑道:“好,他徐家如此对待我栩儿,还害死流火山庄的人,又欺压芙蕖镇的百姓多年,我便是拼了老命,也定要将他徐家弄垮台!”
众人俱是沉默无声。
片刻后月千里道:“这桩桩件件,蛛丝马迹拼凑在一起,都与他脱不开关系。”
江不夜歪头道:“画像已经带来了。”
急匆匆从赵府赶来的丁管家闻言,立刻把画卷递上道:“可是此人?”
只见那画卷被猛地打开,百晓生和杜浮越俱是脸色惊诧,月千里、江不夜和赵靖却是冥冥之中早有预感:这画卷上的人,眉毛斜飞入鬓,一双装若桃花一般多情又温柔的眼睛,鼻梁高挺,唇瓣带笑,穿着一身青绿色的翠竹衣衫,身形欣长,长发如瀑。
江不夜提醒:“你还没说,那薛家留下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众人目光落在月千里身上,只听他干错利落报出几个字来:
“姓薛,叫薛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