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冷淡的男声在头顶响起。那声音比玻璃杯里的冰块还冷。
徐知夏内心挣扎了下,慢慢抬起头,可怜巴巴地往上看,试图唤起对方的良知。
——然后就对上了那看狗似的眼神。
那双冰黑色的眼睛从高处俯视她,冷到和寒江的冬天一样,这是很陌生的体验。她又觉得这个人不像沈皓了。
可他作战服胸口分明绣了沈皓两个字。
……想回档了。
按开关吧,按吧按吧按吧。
按……她不敢。
徐知夏怂了。她发现自己开不了这个口,嘴巴像超强力胶水粘住了。
是羞耻心吧,这大概就是那种叫做羞耻心的东西吧。
沈皓的手自从拉了那么一下后就离开了,她只能自己往上爬。腿不太使得上劲,她只能两只手按在沈皓右腿上,借力想要站起来。
可是桌下的空间太狭窄了,沈皓那么大一个人又坐那堵着,她施展不开。
“你让让。”她撑着两只手说。
掌心下的肌肉似乎绷了下,随即连人带椅子一瞬间全部抽开。
徐知夏没有防备直接扑在地上。
?
公报私仇。
绝对公报私仇!
这一瞬间,徐知夏决定了,她要装不认识沈皓。不认识就不尴尬。
她慢慢站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看着那个毫无愧疚远远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你好。”
没人理她。
“何雨拜托我帮忙做一些他的助理工作。”徐知夏严肃着一张脸,举起抹布,“我在帮你擦桌子,擦最里面。”
沈皓仍然冷淡着一张脸,只是眼神朝她开过的那两个抽屉看了眼。
?
怎么发现的?
“也擦了抽屉。真的很脏。”徐知夏说,“可见他平时工作并不认真。”
“差不多快下班了,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自顾自绕过沈皓。
“柜子还没擦吧。”沈皓说。
?
徐知夏一头问号看向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他竟然真的好意思命令她打扫?
这不是她的工作!
徐知夏愤怒地开始擦柜子。可能过于愤怒,那书柜被她擦得摇摇欲坠。
沈皓原本已经坐回桌前,一项项整理今天上午没做完的工作,听到动静抬起头,眼睁睁看着柜门掉下来。
“……”
完了,该不会要赔钱吧。
徐知夏只能去和沈皓对视,企图唤醒他的某种恻隐之心。
“工资里扣。”他说。
?
有必要吗?
结合今天的行为,再加上之前尤其明显的考勤方面,徐知夏有理由怀疑,沈皓真的在针对她。
不过她并不确定,因为沈皓在记忆里不是那种人。他曾经很有良知。
见徐知夏气急了要走,沈皓提醒她:“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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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夏已经心如止水了。她擦完柜子擦窗户,甚至又挤回来擦桌子。
“站起来,我要擦椅子。”
没来得及反应,沈皓下意识站起来。
两个人好像还是第一次站这么近,几乎要碰到。
徐知夏这才发现,他竟然长这么高了。她快一米七的身高,对方竟然高她一个头还要多,肩膀宽阔得天都暗了。
……不知道吃的什么。
她胡乱在椅子上擦了一把。
沈皓却坐不下去——他注意到那抹布脏得可怕。
“可以了,你出去吧。”他说。
徐知夏面不改色:“台灯还没擦。”
说着将那白色台灯连同灯泡一同擦成灰色。
“怎么不坐?您忙吧,我不打扰您。”
徐知夏朝他腰腹瞄了眼。没来得及换的作战服在腰侧贴身成一道华丽的折线,隐约能看出肌肉轮廓。明明穿着衣服,可看一眼都让人莫名其妙的心虚。
……怎么长的。
沈皓沉默地站着,硬是看她把屋子全部祸害了一遍,然后才扬着眉道别。
他重新找了块干净抹布,将桌椅台灯都擦干净。
他坐了会。
忽然又像坐不住似的,起来把室内全部重新擦完。
忙完这些,他目光停在考勤日常表上,将徐知夏后面那“旷工”两个字删了。
今天徐知夏的工作态度还可以,不至于算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