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王府,便见北牧野正提着灯笼站在门口。
“不是说好早些回来的吗?怎么出去这么久?”北牧云将灯笼递给仆从,伸手扶妹妹下马车。
“我们去摸秋了。”北牧野侧身,炫耀童生怀里的大南瓜。
北牧云见状宠溺地轻笑,“下次哥哥陪你去!”
王府庭院,彩灯高悬,秋花繁茂,石桌上布了美酒佳肴,只等家人团聚。
“爹爹,我能喝一口吗?”北牧野眼神示意北关山酒杯里的酒。
北关山回头四处张望,悄咪咪道,“就许一口,小野人!”
北牧野欣喜地接过杯子,舌尖才触到那烈酒,杯子便被人从身后夺了去。
拿走酒杯的是北二公子,王妃紧随其后,给了父女二人一人一脑瓜崩。
“瞧你这爹当的,再有下次,那酒窖里的酒便一口也别想喝。”徐幻筠落座。
北关山心虚地看向王妃,赔罪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痴痴的看着徐幻筠,只觉自家王妃比花还美,怎么看也不腻。
北牧云给自家小妹换了适口的果酒,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
“月饼图个吉祥便好,吃饭吧!”徐幻筠往女儿碗里夹菜,“多吃牛肉,补身体。”
“王妃,我也想吃!”
“想吃自己夹。”
“怎么不见郑二叔和秦先生?”北牧野问道。
往年中秋,这二人都会和他们一起过节,人多显热闹;北牧野虽对秦子陵有所怀疑,却也希望只是自己多虑。
“遣人去临月阁问过了,子陵出去买东西,不在府中。”徐幻筠夹了虾仁放进她碗里,“你郑二叔如今有了小家,自然要陪对方一起过节。”
郑铨原本并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与那女子的事;却被北牧野无意瞧见猜到,只等北关山去问时,他才支支吾吾承认。
“娘,你见过那姑娘了吗?”
“没有,你郑二叔说她身世不好,过了许多苦日子,不习惯住进王府,也不想见这些人,只想两个人过清净日子,我便差人准备了些普通家用,送去了他们现在的小屋。”
“郑二叔时时板着张木头脸,我见了都怕,也不知那姑娘是如何与二叔相识的。”
“那女子先前是清倌人,你郑二叔常去听她抚琴奏曲,日子久了便相知了。”
北牧野了然,“真情难求,郑二叔能如此周到体谅对方,想来是真心爱她无疑。”
“什么真情难求,你面前不就有一对吗?”北关山抓起徐幻筠的手,笑得憨厚,却被王妃一巴掌拍开。
“孩子面前,没个正形。”徐幻筠瞪了他一眼。
“我倒觉得阿野有此觉悟很好!”北牧云欣慰道。
一家人说说笑笑,饮酒赏月,其乐融融。
回到自己的院子,北牧野又与等候的郁离、童生等人小聚了一场。
众人分食了月饼。玄丑嘴上嫌弃月饼不如他的桃片糕,却还是一口吃了;郁离也不爱这些齁甜的馅料,只浅尝了口酥皮。
童声却是最爱这些,北牧野怕他吃太多不易消食,便让人将剩下的都收起来。青鸟算不上喜欢,但也没什么忌口;况且这是天香楼的月饼,千金难得,一连吃了五个后也是强撑不下。
月饼过后是烧烤宵夜,大伙儿的最爱。
难得清闲,他们不谈公事,边吃着烧烤边推牌九,几局下来,青鸟赢的最多。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藏了这手,赢的钱够买下一间桃片糕铺子了吧!”玄丑撞了下青鸟的肩膀。
“承让承让!”
童生趴在桌上,瞪着一双小狗眼,“我不管,青鸟赢了我所有的钱,就得补偿我,给我买好吃的。”
“想得真美啊你。”玄丑无情道。
“好了行了,郡主要歇歇了,还赖着不走。”郁离下了逐客令,起身赶人。
“少主,属下告退!”青鸟行礼;北牧野摆摆手,习惯了他时时刻刻都正经的样子。
“郡主,再玩一局呗!”童生央求道,被玄丑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下次记得把月饼换成桃片糕。”玄丑对北牧野道,拖着童生往外走,“真是的,都相处这么久了,还记不住我的喜好。”
一枚银镖从玄丑脸边“咻”得划过,钉在木门上;不是别人,正是郁离。
玄丑:“溜了溜了!”
“耳根子突然清净了,反倒不习惯。”北牧野帮郁离将牌九收起来。
“郡主要是想玩,再叫他们就是。时辰到了,该歇息了!否则明天又起不来,精神还差。”郁离操心道。
北牧野睡下后,郁离合上窗,熄了烛火,只留下角落里一盏,才退出去。
窗棂上的树影摇曳,起风了。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惊到北牧野;郁离来报,“秦先生求见。”
“知道了。”北牧野松了口气,起身披上一件外衣。
随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门上印了道清浅的身影。北牧野坐在门后,只是通过影子的轮廓,就能辨出此人。
“先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门里传来问候的声音,语气与平日里无异,末尾带着轻快的语调,像是从未改变;但秦子陵是知晓的,北牧野在他身边的布局,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