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树的皮肤又干燥又热,程星灿的侧脸贴在他的侧颈上,心中只有这一个感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程星灿听到冷冷的声音说:“喂~该放手了。”
程星灿唰地回神,赶紧松手。
贺嘉树微微弯腰,将他放下。
程星灿心跳加速的抬起头看他,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红着耳朵对他说:“谢谢。”
贺嘉树将手插入兜里,神色之中透着深深的淡漠,是疲倦与难过后不想交流的淡漠,他问:“为什么翻墙?”
“和朋友出来吃饭,他们没有走读证。”程星灿解释道。
就为了跟人吃饭,爬那么高!贺嘉树语气冷了几分,带着斥责说:“那你知道这堵墙多高吗?从上面跳下来,会不会不死也残?”
看时不觉高,真的坐上去了,才觉后背发凉。程星灿不会坦白的告诉贺嘉树,他当时很怕,而是问:“你的花黎呦收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贺嘉树很没心情。从兜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烟盒,用拇指顶开,再用拇指顶出一支细细的香烟,他微微颔首含住嫩绿色烟头。举止散漫清缓。
贺嘉树的反应不像是高兴,黎呦有没有收花已然有了答案,程星灿竟然不觉得开兴,从某种角度讲,他希望贺嘉树能成功。那个角度,源自他对自己家世的否定,对身为同性恋者的惶恐。
贺嘉树收起烟盒,摸出一个铅灰色物件,拇指熟练的打开盖子,安静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叮’声。随着他的拇指动作,‘嚓’的声音响起。一团暖黄色火焰在冬日里燃起,随风摇曳。
程星灿好奇的看着那团火焰,下一刻,火焰灭掉了。以为是风的缘故,走上去伸出手护住打火机。
贺嘉树噙着烟,手上维持打火点烟的动作。顿了顿,再次按了打火机,‘嚓’的一声,暖黄色火焰庇佑中稳稳燃烧着。炽热的火焰燃烧着烟支,贺嘉树抬抬眼皮,凝视程星灿的脸,认真护住火焰的样子,叫他找不到言语描述。
烟点着了,火机灭了,程星灿收回了手,缓缓出声,“黎呦不喜欢烟味。”
贺嘉树愣了一下,凄然的笑了笑,“我没在她面前抽过。”
程星灿受伤的扯了扯嘴角,他并不知道黎呦是否接受烟味,他只是自己不喜欢烟味而已。不能直白告诉贺嘉树,只能借黎呦的名,可是贺嘉树竟然从没在黎呦面前抽过。
贺嘉树仰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伤感的说:“可那又怎样?她还是不喜欢我。”
“是吗?”程星灿失落的回应。
看似他的情感在纠缠贺嘉树不放,是个可怜虫,可贺嘉树也是个可怜虫,他们……同病相怜。
贺嘉树低下头来,将烟圈吹向他。清透的烟雾随风裹着淡淡茉莉香味飘到程星灿白净的脸上,不是杨宝忠出气时那种让人恶心反胃的烟味,程星灿仍旧轻微的皱了眉。
见状,贺嘉树眼里掺杂了一丝笑意,把烟递过去,“尝一口。”
烟味会让程星灿想起那个晦暗的家,暴风雨的巴掌在恶臭的烟味中响个不停,一声声在那里面回响。
程星灿白着脸,厌恶的后退。
贺嘉树轻笑了一声,将烟丢到地上,轻轻一脚踩灭。
“你也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帮我挡风呢?”
程星灿的视线从贺嘉树踩烟的脚移向他的脸,暗自说道:挡风是本能,厌恶也是。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矛盾。”不闻回答,贺嘉树自顾自的说,完了,摸出一直在兜里震动的手机,看了眼来电人,划了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目光又飘向了程星灿。
裴淮告诉他保安今晚严抓翻墙的学生,他出不来了,让他自己玩去吧。
贺嘉树说了句行,直接挂了电话,对程星灿说:“既然出来了,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程星灿拒绝道:“不怎么样。”
贺嘉树蹙眉,“你不是出来吃饭的吗,朋友没出得来,你就不吃饭了?”
“不是。”
“那你为什么拒绝?你是不是还生气连朋友都不跟我做了?”
程星灿突然觉得贺嘉树糟糕透了之余竟然很有自知之明,连这都看出来了。扯扯身上的外套,说:“我要走了。”
“你……”贺嘉树噎了一下,一团火在胸腔内乱蹿,眼看程星灿走了几步,出声说:“好歹我帮了你没让你摔死,跟我吃顿饭怎么了?欠人情不该还吗?”
程星灿没有停留,决绝的背影让贺嘉树恼火,大步追上去扣住他的肩膀。
程星灿歪头看他,眼神沉静如水。
“今晚那几个保安在抓翻墙出校的学生,裴淮出不来了,你,跟我吃顿饭。”贺嘉树说。
“贺嘉树,我不想。”
贺嘉树鬼使神差的盯着他的唇瓣,红润的能掐出水来,一个男的的嘴怎么能长这么润的?这么润的嘴又是怎么说出无情的话的?目光上移到他脸上,“我请客行不行?黎呦刚才狠狠地拒绝了我,我心情很差,你陪我吃顿饭,就当日行一善。”
又被拒绝了,程星灿听的想笑,还真是可怜啊。
二十分钟后,程星灿跟在贺嘉树后面进了一家高档餐厅,贺嘉树向前台报出VIP身份,要了一间包厢。回头注意到程星灿对周围很好奇,肯定的说:“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程星灿收回打量的目光,仓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