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的要放弃追风了吗?
赶车人觉得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冻死了,与其到时候让不知道什么人,把追风抓去拉磨,拉犁,不如趁这个机会,让追风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他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睛是那样的悲哀,像下了一场清明节的小雨:“好,公子肯要,是它的福气。”
岁金见他实在伤心,马也不愿意,心里其实有点后悔自己的唐突和莽撞了,但是现在改口好像也不太好,她想:“待会干脆叫这赶车人,跟我回陈家村算了。”
马在此时却激动起来,不停的发出嘶鸣,时不时直立起来,力求让这坏人嫌弃自己。
岁金只好先说:“算了,我看它舍不得你呢,我再雇你七天。”
说着,就拿出了一枚充满瑕疵的白色珍珠,放在了拉车人的手里。
“我可不喜欢别人拒绝我,我吩咐你的时候动作快点,比什么都强。”
拉车人刚要推辞的嘴被堵住了。
一时间呐呐不知道说什么。
岁金心里倒是很喜欢爱护动物的人,她总觉得一个人喜欢动物,也被动物喜欢,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所以还额外多说了几句:“你带我去布庄看看。”
布庄老板,看见瘦弱的赶车人,就知道他买不起自己的布,正要训斥,就见从马车旁走来一个,俊逸的公子。
脸蛋当然不值钱,也不值得布庄老板摆出谄媚的嘴脸。
但是这公子的衣着首饰,那就太值得了。
俗话说狗眼看人低。
又说先敬罗衣后敬人,很显然这布庄老板具备这两句俗话,他甚至还前倨而后恭。
脸上快速的收敛了对赶车人的嫌弃厌恶鄙夷,换上了一抹如同春风一般,醉人而亲切的微笑。
语调也那么柔和:“小人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叫了,小人还以为是怪事,原来是鸟雀有灵,替我迎来贵人了。”
岁金摇了摇折扇,露出了一个笑容:“哎呦,还读过书?”
布庄老板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小人也就是拾人牙慧,见笑了。”
岁金也不想多聊,指了指那个赶车人,又指了指那辆马车:“你找几个人,把这车修一修,我瞧着马拉着有些吃力,再给这马添些好料。”
又指了指不知所措的赶车人:“这个人,给他换一身体面点的衣裳。”
没等布庄老板解释自己这里不是马场,也做不了衣服,就看见这贵气公子,掏出了一小枚浑圆的珍珠。
如果只是白色的珍珠。
其实布庄老板也能找出自己的理智。
但这是一颗湛蓝无比的奇珍。
所以布庄老板决定让岁金见识一下,她忠实的仆人的办事速度。
等到一件新衣换到了身上,赶车人觉得自己似乎在做一场很荒诞的梦,他甚至觉得他可能还在家里,饿的快死了,所以神仙在他死前,编出一场梦来哄他。
所以在岁金对他说:“你愿不愿意来陈家村。”的时候,他晕晕乎乎的应了。
岁金交代了布庄老板给赶车人好好的补一补身子,自己办完事就会领赶车人走。
布庄老板特别欢快的应了,还艳羡的看着赶车人。
心里却在谋算:“最近也经常听见有人说,那个穷的尿血的村子发财了,看来这邪财,就应在这贵气公子的身上。”
想起那颗圆润的奇珍,布庄老板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在这个穷村子身上能有什么谋划,那粒珍珠,说句不好听的,足够雇佣几十个壮汉了。
布庄老板在心里摇摇头,对局促的赶车人更客气了几分。
丽春院,院门口站着几个身量矮小,皮肤偏黄,脸上浮着铅粉的娇小女子,不过人看起来很老成,气质也有点妩媚,斜斜的站着。
要不是岁金能看骨龄,都不知道这几个小女子,大约还是高中生的年级。
她变化的公子生的俊秀,衣着也够光鲜,一走到门口,就有一个小姑娘迫不及待的扑过来。
岁金下意识的搂住了她。
“好硬”,感觉一身的骨头。
不等小姑娘发嗲,岁金好奇的问道:“你平时吃不饱吗?”
小姑娘还没听过有客人问这个问题,一愣,一双杏眼笑眯了起来:“回客官的话,吃多了不好看哩。”
身子又贴的跟岁金更紧了一些。
岁金倒是没什么所谓,她一个女孩子,面对一个对她柔声细气的小姑娘,能生出什么不自在来?
进了楼,岁金免得小姑娘率先说出什么晋江绝对不允许过审的话,给了她一支很精巧的贝壳做的仙鹤奔月的珍珠簪子。
吩咐道:“你坐在这别动,我是来找人的,你阿娘那,我已经给过钱了。”
小姑娘手里攥着簪子,乖巧点头雇,不要拒绝贵人,不要耽误贵人的事,不然贵人不高兴了,随便就能把她踩死。这些道理她是懂的。
于是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上,一点也不敢动。
岁金见她僵硬的样子,倒是安慰了几句:“你饿了可以吃,桌子上的东西不吃就浪费了,你呆在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别出去,就当是放个假吧。”
小姑娘听了这话,眼睛瞪大了一瞬,呆呆的说:“以后你来了,我肯定好好伺候你。”
岁金心里叹口气,唾骂自己真是没事找事的烂人,她这种圣母在老家可是要被单开三页来骂的,她笑了笑:“算了,我不急,我叫你阿娘来吧。”
老鸨子见两人衣衫整齐,桌子上的菜也没怎么动,以为是小姑娘没伺候好,过来就要拧那小姑娘的肉。
岁金用折扇打落她要拧下去的手。
冷声道:“我要给她赎身。”
老鸨子立马搂着小姑娘,心肝肉的叫起来:“这可是我最疼的女儿,一千两。”
岁金挑了挑眉,拿出一枚蓝色的珍珠,在老鸨子眼前晃了晃:“连你,加上楼里所有的姑娘,一起买下来,又是什么价呢?”
老鸨以为岁金是在看玩笑,她自认她已经色衰年老,不是少年人喜欢的模样,但见岁金神色认真。
反而沉默起来了,过了一会道:“五颗这样的珍珠。”
岁金笑了笑:“成交。”
“待会跟我走。”
老鸨子心惊胆颤的接过岁金随手抛来的珍珠,一时也有些发懵。
等岁金走了,这才小声问小姑娘:“丽娘,那是个什么人啊?”
丽娘的表情也有些懵,她对现在的发展也有些目不暇接:“不知道啊。”
岁金顺着气机的牵引,找到了一个绿袍的猥琐大肚汉。
在岁金进来之前,它正快活的左拥右抱。
看起来好不开心。
岁金默默的施了个障眼法,把人拖过来一顿海扁。
把妖打服了之后,正打算威胁它不许再进入自己的地盘。
就听见对方说:“大仙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
岁金想起来前世好像有人吃蝗虫,收下这妖说不定能给百姓加一个食谱,让它签了一份手下妖都有的合同,就算它投诚成功了。
蝗虫妖唯唯诺诺的拿着合同,一字一句的念,冥冥之中,它感觉到天道应允了他的誓言,面上一阵发苦。
岁金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来,走的时候带走了本地最红的青楼的所有姑娘,和依附青楼的妓女生的父不详的孩子。雇了十几个拉车的人,至于那些打手,龟公,给了一笔钱让愿意走的走,愿意留的就一起带去陈家村。
岁金手下妖在岁金来之前,就说了会有一大帮子人人迁过来,陈家村紧锣密鼓的筹备。
见到这么多的人还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