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木罗堤与鹿里克归于安宁是希尔薇人生中最值得做的事情,是她绝大多数‘力不从心’中为数不多的时刻。
希尔薇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于世界的趋势来说太过渺小,但她从未放弃。
也许命运的巨人在编织人类故事时,只匆匆朝这段故事瞥了一眼,但足以让厄运手下留情一会了。
如今,两边的军队现在只剩下一个任务:防止其他的临时政府来犯。没了常年的战争与戒备,士兵们多了很多空闲时间。
在训练之余,他们在山后的平原上,找到一大块空地,种起了菜。那里的土壤还算肥沃,或许能让许多很久都不曾面世的蔬菜重返市场。原来的柑橘,也增加了不少产量。
圈养的动物也有人手悉心照料了,农场的开发变得初具规模。海里也洒下有益于生态平衡的种子,等待海水恢复了生机,希尔薇准备试试养殖些易活的贝类,这让人们更加兴奋。
为此,他们净化土壤,检测水质,不亦乐乎。
几天后,佩里和索恩要带着奥利尔一起回去。他们准备暂时担任起监护人的位置,直到凯尔回来。他们和希尔薇约定好,每隔一个月就回来看一次。
希尔薇千叮咛万嘱咐,让佩里有事就写信找她。
卢米农和卡塞尔则自由散漫多了,多年的战事平息,他们乐得偷闲。这边住几天,那边住几天的。
好几次,伊登想要找人定夺预算。上午还看见他和卢米农在船上钓鱼,下午就听说他们踏上了去鹿里克森林里寻找温泉的路,所以只能找希尔薇传话。慢慢的,伊登有事就只找希尔薇了,卡塞尔也乐得清闲。
为了方便两家的串门,佩里在海面搭起了冰路,能防止海水的腐蚀。除了有些冻人外,没什么缺点。腿脚快的索恩,骑上马,一天就能走个来回。等这片海域全都恢复了原来的生态,希尔薇再和佩里他们商量,如何设计出更为便捷的交通方式。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有一天卡塞尔看见了顶楼的那面镜子,他拿着那块布左右端详着。
“这是什么神奇的魔镜吗?”
卢米农:“你说那块镜子?”
卢米农呵呵笑起来:“那只是一块普通镜子,但是,有些受了荧光物质的污染,看见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幻觉。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神奇的东西,我留着这镜子,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这玩意有害吗?”卡塞尔疑惑。
“微量,微量,就算是吃进去的食物也有害,镜子里那点儿,忽略不计吧。”卢米农冲卡塞尔眨眨眼。
“可千万别告诉默库勒斯和希尔薇。”
“为什么?”卡塞尔摸了摸胡茬。
“你懂什么是希望吗?”
“我怎么不懂了,你这个白胡子老头。”卡塞尔双手叉腰。
“哼!你也没比我小几岁。”卢米农坐在摇椅上,摆弄着扇子。
幸福女神好像降临在这里的每个人身上,除了病床上正在昏迷的默库勒斯。他是不是被遗忘了?
默库勒斯活在泥潭里很久,泥沙已经将他包裹,被他的体温浸染,让他误以为这就是温暖,没有力气离开,到阳光里去。他已经躺了十几天了,希尔薇一直在身边陪伴,还是没有要苏醒的痕迹。
很多人来看他,不少人是他曾经的部下,他们送来自己做的吃的,自己亲手种的水果,还有几封感谢信,都堆满了这件屋子。桌子上、窗台上、旁边的空床上,全都是大家的祝福。
希尔薇日夜祈祷,希望跟每一次打仗一样,依然能奇迹般的回来。好几次她做梦,梦到默库勒斯醒了,梦到他像以前那样说她手上的功夫还是不够,可她再一睁眼,那个人还是没有睁眼。
希尔薇路过默库勒斯之前住的房间,她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那扇门。
三年前,她曾敲响过这扇普通的木门无数次。门上的花纹,她背着也能画下来。
在默库勒斯教她的那几年,她请教问题,她来请假,她来探望。他让她早起晨练,她就凌晨过来敲门,美其名曰互相督促。他让自己抄书,她就说自己书丢了,非要借他的不可。不过,希尔薇也只捣乱过一两次,就不忍心了。
凌晨敲门的时候,默库勒斯在为她写教学内容。默库勒斯的书上也总是密密麻麻,记载着她容易记错的要点。
希尔薇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屋子里的气息,跟他平常在时一模一样,惹得希尔薇的鼻子一阵发酸。
木质书架上的书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窗帘被麻绳系着,光芒倾泻进来。窗台上有一盆早已枯死的植物,花盆上画着黄色花朵,她认得,是希尔薇在默库勒斯第一次夸奖她的时候,自己送给他的。
桌子上的纸张被很好地叠放在一起,放在左上角。摆放在中间的包裹很是突兀,她猛地想起,刚到这里时,默库勒斯说过,如果他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个包就送给她。
难道里面有救他的良药吗?
默库勒斯果然有底牌,还是他想得周到,希尔薇兴致冲冲地赶紧打开。
怎么都是书,希尔薇越翻越皱眉。
她反复看着,难道书里有什么?
两封信从一本讲解土质的旧书中掉出来,她打开其中一个,日期是默库勒斯去找药之前的,里面写着他在鹿里克的财产全都交给佩里,只给她留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