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薇听到他压低了声音。

希尔薇：“所以呢？”

默库勒斯：“你做什么，得让我知道。”

希尔薇：“你在关心我？”

默库勒斯看见她一身粉色的长裙，圆圆的领口点缀着深色的绸带，耳朵上还戴着他送的紫色珍珠。

她太会折磨人了，默库勒斯知道她一副好演技，却热切地希望这是真的，可他没有权力，也没有理由要求她这样做。

默库勒斯没有回答，因为她说的就是事实。

可事实都是难以承认的。

人们宁愿喜欢装点华丽的谎言，也不喜欢露骨的真相。

他害怕希尔薇不愿意听到这些。

默库勒斯：“别让罗文知道。”

希尔薇：“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希尔薇坐回椅子上，把胳膊搭在桌子上，歪着头看他。

“我……”

默库勒斯说不出话来，他总拿她没办法，他记得他来这是为了阻止她的，怎么成现在这样了？

“你还要待在这啊，别人问起来可怎么办呐？”

希尔薇故意用夸张的语调问他。

“那我就说，是你，把我叫过来，专门感谢我的。”

默库勒斯一边说，一边朝她走过去。他的声音和他的脚步一样富有节奏。

希尔薇慢慢挺直了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越来越近，近得都能看清包裹他宽阔胸膛那衣服的细密纹理。

希尔薇不得不抬头看他，但默库勒斯刚刚站定，就蹲下来。一下子，两个人的形式倒转，默库勒斯反而处在比希尔薇低的位置，希尔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见希尔薇惊讶的真实神情，默库勒斯终于缓缓开口。

“所以，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

默库勒斯的眼睛略显疲惫，但却流露出一抹神采奕奕。

希尔薇：“送你，送你一株植物，还是花？你，你想要什么？”

默库勒斯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希尔薇面前。

希尔薇面露疑惑，半信半疑地将自己的左手搭了上去。

这把换成默库勒斯不自在了，他从没想过，希尔薇能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他只是有些恼了，想要几颗罗文的种子罢了。

默库勒斯刷得站起来，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希尔薇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森林里的草一股脑冒了出来。就连常年被雪覆盖着的松树，也重新抖擞精神，长出些浅绿色的枝叶。

希尔薇：“默库勒斯，我跟父亲说了。”

默库勒斯：“当年的真相？”

希尔薇叹气。

默库勒斯：“卡塞尔不会相信的，也不可能被你轻易说服。”

“你怎么知道？”希尔薇惊讶。

默库勒斯：“一旦相信，那不就是等于承认那些战士们的死亡是无辜且没有必要的吗？谁愿意背上这样的骂名？”

希尔薇气馁。

“你比我还了解我父亲。”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回去，去说服他。”

“你要回去？”默库勒斯的手紧握着。

“带上你。”

“我？”默库勒斯面露一丝诧异。

“你当然要回去，你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不能回去。”默库勒斯语气坚决。

“为什么？”

默库勒斯看见她的脸有些微微起皮，可能是天气干燥的缘故。

“卡塞尔没让我回去，我也没有理由回去。”

“我们回去就是为了让你回家的。”

“回家？”默库勒斯对这个字眼感到陌生。

“你不回去，是因为在木罗堤过得不好，让你觉得痛苦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希尔薇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回去？有人要我回去吗？我待在哪有什么区别吗？”

“你的家就在那啊，所有人都希望你回去。”

默库勒斯看着她灰蓝色的眼睛，白色红润的脸颊，还有和他一样颜色的头发。

他不相信，又问：“谁？谁要我回去？”

“你的部下们，你不在的那几年，他们总和我提起你。你对他们的好，他们都能看见的。”

默库勒斯一时失语，从来不知道他们竟然对他还……

“你害怕什么呢？默库勒斯。”

“我没有害怕的。”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走？”希尔薇眉头紧锁。

“这件事情再说吧，我会给你答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