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库勒斯走出门,地上的雪变薄了很多,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几天气温忽高忽低,地上结了冰又化了,再重新冻上,不知道真正的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默库勒斯进门,掀开帘子,看见了正在熬药的罗文,他瞥了一眼左侧花房里种植的花,一小半已经空了。
“默库勒斯,你,怎么来了。”
罗文惊讶,默库勒斯基本从不来这。
默库勒斯:“我来看看,药好了没有。”
罗文:“快了,洛琳和希尔薇还好吗?”
默库勒斯不在乎罗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相信希尔薇的判断力,如果她真的选择了罗文,那么罗文一定是个很好的人。默库勒斯并不需要把谁交到谁手上,希尔薇也不是一件物品,她的所有权是她自己。
默库勒斯:“还好,谢谢你照顾她们。”
罗文抬起头,望了他一眼,默库勒斯正在看花房里剩下的花。
罗文欣慰地笑了。
“这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晚上,默库勒斯敲响了卢米农的房门。
卢米农打开门,看见默库勒斯站在门外。
“快进来。”
卢米农穿着厚厚的衣服,好像刚从睡梦中清醒。
默库勒斯:“我有事要出去几天。”
卢米农:“默库勒斯?什么大事?”
默库勒斯:“替凯尔办点事,他走不开。”
卢米农看了看他,把可是的话吞进肚子。
卢米农:“好吧。”
他悄悄在卢米农装茶叶的柜子里放了一份给佩里的文件,卢米农之前放在桌子上的茶叶,差不多还有九到十天喝完。
然后,默库勒斯回到房间,给卡塞尔传递了消息,告诉如果自己十日不回信,就得派人过来接希尔薇。
最后,他给希尔薇写了信。
他知道,希尔薇生病后从来没动过梳妆台的饰品,所以他熟练地打开她的房门,把信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他早就和凯尔说明,如果十天后还回不来,就让希尔薇打开抽屉。
默库勒斯最后,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希尔薇,听了听她令人安心的呼吸声,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第一日】
凌晨,默库勒斯起床,穿衣,披上红斗篷,拿上用品,将桌子上两粒珍珠耳环放入贴身的上衣口袋,细心地将扣子扣好,希尔薇以前也总这样装重要的东西,该说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此时,窗外漆黑一片。
默库勒斯下楼,上马,牵好缰绳,天空渐渐亮了,深蓝的颜色。
他出了城堡,一个熟悉的身影,凯尔。
“我来送你。”
“此番远行就不必告诉别人了。”
默库勒斯拉起缰绳,原地绕了凯尔一圈,又继续向前。
凯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红色的斗篷越变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凯尔才转身回去。
默库勒斯骑马穿过森林,月亮落在树梢上,飞快地在枝叶中穿行。
他离出发地越来越远,骑马走在一处小山坡上,好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身体,灵魂和自己的躯体完完全全重叠。即使坐在马背上,他的脚也好像是踏实地走在路上,他终于是他自己,不是别人达成目标的工具,也不是他人无处安放的恨意。
他路过一处高高的山洞,他想起那是希尔薇上次来找围巾时路过的地方。
在森林的边缘,周围越发静谧,马蹄的嗒嗒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他看见几只花角羊被惊得四散离去。
第一日,他穿过熟悉的森林,来到一片广袤的草地上。从枯黄跨越到深绿,直到太阳西下,他才脱下斗篷放在马背上,将马拴在一棵白桂树下吃草。
这棵树孤零零地审视着这片一望无际的绿草地,它的树干粗壮,枝杈布满天然的的刀疤,细长的叶片边缘发白,绿得并不明显,像是为哪只鸟升起的灵堂。
默库勒斯望着落日下沉,想起,希尔薇经常跑到后山,躺在草地上,和树叶、花草,甚至一小粒种子聊天,她能喋喋不休,直到黄昏。
默库勒斯上马,一直骑行到点点星光,终于在远处,看见山的一角。他停下来,合衣躺在马旁。黑马厚重的呼吸声,提醒他这里不止他一个生命。这里的鸟与虫呢?它们不知何时,早已销声匿迹,或者失去了发出声音的本事。他很幸运地还没有成为这场人类污染的灾难之一。
他看着远处的月亮,圆而亮,慢慢陷入了沉睡。
默库勒斯在给她的信中,开头写着:
【希尔薇:
我很幸运,能够认识你。也很抱歉,用这封信打扰你。
我还没给什么人写过信,我传递过很多消息。我认为信,很正式,是主动提笔写给别人的,那才叫信。所以。称之为信的,这是第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