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库勒斯一脸震惊。他奇怪,希尔薇怎么能把这种危险的事情,说得像家常便饭一样轻松?
“你怎么……”
“不行吗?”
“这可不是你家啊?你知道多危险吗?”
希尔薇:“那时,你在替我父亲到处寻找有能力的人。我记得,卡塞尔说过,收买不了的就统统杀了,防止向卢米农倒戈。佩里父母就是不服从我们的人。”
默库勒斯站起来,眼睛紧盯着她,不肯放过希尔薇表情变化的一丝一毫。
“严格来说,不是你的错。”
默库勒斯愣住。
“是我和卡塞尔的错。”
希尔薇坐在刚刚默库勒斯的位置上。
希尔薇仰起头。
“佩里让我找机会杀了你。”
“你要杀我吗?”
“当然不会!”
“其实她应该杀掉我才是。”希尔薇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我不会让她这样做的。”默库勒斯反握住她的手。
希尔薇笑了。
“这才是团结该有的样子。”
希尔薇接着说:“当我亲自了解‘敌人’后,我就再也无法把他们当成一个抽象的对立面来看待了,他们和我们奔赴战场的每一个人一样,都是有温度和情感的,真实存在的人。从前,我并不觉得对他们抱歉,现在我觉得每一个灵魂都应该被好好安放。”
“你心地善良。”
默库勒斯从没这样想过,他刀下的人,或者因为藤蔓缠绕致死的人,他以为他们都是阻止他好好活着的绊脚石,与路边的一粒石子并无两样。
希尔薇:“我并不觉得我是。刚来这里时,和现在大不相同,现在,我甚至觉得,我是来赎罪的。”
默库勒斯:“不觉得辛苦吗?”
这个善良的人竟然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默库勒斯想起‘惭愧’一词。
“像佩里这样的人,他们活着的每分每秒都觉得辛苦,因为他们人生的一部分已经因为我,被残忍地割下来,变得不再完整,他们为不完美的人生痛苦很久了。”
默库勒斯突然生出了一种巨大勇气,这种勇气和他上战场,拼上性命的勇气不同,那是将刀朝向自己的勇气。
“佩里让你杀了我,她拿什么威胁你了吗?”
希尔薇愣住了。
“你不说的话,我就去找佩里。”
他的手被拉住。
“默库勒斯?你疯了?”希尔薇瞪大了眼睛。
“希尔薇,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希尔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说她要告诉卢米农,你是卡塞尔的人。”
“我可不怕这个。这算不上什么威胁。”
默库勒斯伸手就要开门,希尔薇一把拉住了他。
“可我害怕。”
默库勒斯看着她的眼睛,拍了拍她的手背,走了出去。
默库勒斯想问她:希尔薇,你害怕的是什么?是失去一个任谁都能替代的同僚,还是别的什么?
图书馆里
“佩里。”
默库勒斯慢慢走到她面前。
“稀客啊。”
默库勒斯:“我希望你不要再找希尔薇了,这件事和她无关。”
佩里:“那你想怎么办呢?”
默库勒斯的语气突然缓和。
“你想怎么都行。”
佩里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他,那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默库勒斯去哪了?佩里虽是坐着,但好像是坐在宝座上向下看他似的。面前这个人好像并不是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人了。
“我家人曾经伤害过你吗?杀害了你的父母吗?”
默库勒斯低下头。
“你知道失去父母的滋味吗?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你带给我的无妄之灾!”
默库勒斯先是默不作声,到最后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抱歉。”
佩里以为默库勒斯会一直沉默下去,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看来,现在不是这样了。她今天见识到了另一面的默库勒斯。
有担当的人不会把责任推给别人,她以为,默库勒斯会说这一切都是卡塞尔的杰作,但他没有。佩里好像一下子无法拿这个坦坦荡荡的人怎么样了。
佩里想起,默库勒斯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他们都坐在大厅里,就像希尔薇来时一样。
默库勒斯对卢米农说自己父母是被工厂污染致死的普通人,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来到这里,准备投靠卢米农。
本来佩里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低头玩着自己的头发,在想今晚吃什么。
默库勒斯的声音她无比耳熟,佩里又反复确认了他的样貌,即使过了十多年,她依然能认出他。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十足的骗子,一个绝对的刽子手。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默库勒斯就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那个卡塞尔的手下。
默库勒斯通过了索恩的考验,也把卢米农骗得团团转,这里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卡塞尔的人,他伪装得足够厉害,这里谁都伤害不了他半分,说的话全都真假难分。佩里知道,就算她告发默库勒斯,也不能将他如何。默库勒斯要是被惹急了,自己这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她不想身边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了。于是,佩里选择了沉默,直到希尔薇的到来。
清晨,希尔薇坐在餐厅吃饭。除了洛琳和索恩不在之外,其他人都来了。门外的雪已经化了一些,气温也开始回暖,可是气氛比之前的冬天还要冷。
凯尔在餐桌前环顾四周,发现佩里的旁边的座位空着。
“索恩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