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平静道:“你应该听过一些传言……”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似乎是在想接下来的措辞。
冉照眠已经将小面包吃完,将外面的包装折了几道,放进了袋子里。
“高中的时候有人传言你脸部神经坏死,记得吗?”
“……”
关屹额角跳了跳。
他恨不得打冉照眠一顿,但又忆起当初那件事的后续——冉照眠把造谣的人揪出来收拾了一顿。
于是他又把这个念头强行按捺下去。
“不是对传言偏听偏信,而是我大一在户外运动社团多少和他接触过,就算我无心了解,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那些传言……应该有三成真。”
“展开说说。”
关屹缓缓开口:“他的主要交友圈是明星模特、艺术家这类人物,是真的;常出入酒吧夜店和会所玩乐,是真的;前任无数……”
冉照眠身子一顿,抬眸看着他。
关屹继续道:“有关他‘前任’的传言太多,有些还是学校里的‘知情人士’透露。”
“所以之前他还是户外运动社团的社长时,有成员好奇问过。”
冉照眠好奇:“他承认了?”
“没有,但他也没有对此特意澄清,所以这点存疑,你自己判断。”
对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所以他只用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客观说出来就行,不需要每口饭都喂到嘴里。
冉照眠“哦”了一声:“好像还好。”
他当然不是什么人都会喜欢,他是喜欢玩闹,但也有基本的道德底线和择偶标准。
如果情况不对,冉照眠跑得比谁都快。
他语气轻松道:“交友圈没有什么好说的,酒吧夜店玩乐,我去的也不少啊。”冉照眠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以后被管着不让去了,说不定还能一起玩。”
“至于前任,不说这事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出轨之类的劣行,有前任也没什么。”
关屹看着他:“就算一个人没有原则性问题,但频繁更换对象代表着性子极其不定,这样的你也要?”
他并非指祁砚衡,只是单纯询问对方的感情态度。
冉照眠疑惑开口:“啊?”
尽管关屹面无表情,但目光和语气都带着股“你还真是什么都吃得下啊”的不赞同。
对方从小就是个小古板,对一切都很认真,各方面的标准要求极高,也从不持玩乐的态度。
冉照眠一时有些迷茫,他放在身前的手局促地搓了搓。
“还要在一起很长时间吗?我没想谈很长时间的恋爱啊!”
比起性子不定,谁能不定得过他?关屹这话倒像是骂他。
而且要是个“太定”的性子,他还怕不好脱身。
虽然他现在确实是真的喜欢对方,但并不认为会持续很久,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关屹:“……”
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他真是闲得慌,尽操些无用心。
他怕冉照眠吃亏,说了半天,结果这两人走对抗路。
关屹没有谈过恋爱,他无法高高在上去批判,甚至是评判对方的感情观。
他只是在想,明明他们俩从小就一起长大,怎么会观念差距这么大?
思及此,他身子一顿,陡然想起些什么,神色微不可察地缓和了些。
“随你。”思维认知不同,他无法用语言劝服对方,但起码得弄清楚事态发展,“所以你要干什么?”
“加入户外运动社团。”冉照眠想了想,“你要是举办活动的话,以社长身份邀请他一起。”
虽然祁砚衡已经大三,退出了社团。
可冉照眠听周旭东说过,祁砚衡仍和社团中很多人的关系不错,他对这个协会是有感情的,邀请他完全可以。
冉照眠不需要关屹特地做什么,他只是需要接触的机会。
至于后续,顺其自然相处就好。
“如果还是失败?”
冉照眠语调轻盈:“那我就跑啊。”
他不至于死缠烂打纠缠人。
如果互相了解后,对方还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冉照眠也不强求,反正已经努力尝试过了。
“而且说不定接触着接触着,直接祛魅,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
“行。”关屹懒得再纠结,“到了那时候,希望你真还能这么洒脱。”
“所以说好了啊!”
“说好什么了?”
冉照眠歪了一下脑袋:“帮我追他啊。”
“不。”
冉照眠不可置信,“那你问那么多?闲得慌?”
“了解一下你的动向,免得累及我。”关屹的嗓音平淡无情,“我不造这个孽。”
冉照眠:“……”
他恨不得扑上去揍他。
“走了。”关屹迈步朝着阳台门走去。
“关屹!”冉照眠追上去,一边拖着声音,“拜托拜托!不耽误你时间的!”
关屹充耳不闻。
阳台上的光线昏暗,冉照眠没注意脚下有一层台阶,一个不察被绊得往前一扑。
他一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拽住关屹的裤腿,另一只手连忙撑地作为缓冲。
可膝盖仍砸在了地上。
关屹脸色一变,连忙半蹲下来扶住他的胳膊。
“有没有事?”
冉照眠眼泪直接飚了出来,声音都带着哭腔:“呜呜当然有事,我要疼死了!”
关屹想把他拉起来看看膝盖,冉照眠连忙开口:
“别别别!我现在膝盖一动就疼。”弯不得也伸直不得,他疼得整个人都有些发麻,“别动我,让我缓缓。”
关屹不拽他了,站直身子让对方靠着他的腿借着力,蹙眉冷声道:“你是傻子吗?”
这话只有关屹那样智商的有资格说,冉照眠反驳不了,只能进行道德谴责。
“这时候你还说风凉话,好狠的心啊!”
关屹头疼地听着他叽里咕噜碎碎念。
主观上冉照眠现在不想哭,但确实疼得生理性眼泪冒个不停,无法控制。
他一边揪着关屹的裤子抹眼泪擦鼻子,一边抽抽噎噎:
“小气鬼。”
“没良心。”
“哥哥打小对你那么好。”
关屹有些麻:“你亏心不亏心?”
不听不听,插进一句王八念经。
“呜呜我那么爱你……”
关屹面无表情,心无波澜。
冉照眠打小就会说漂亮话,一边抛亲亲一边说“好爱小姨好爱小姨父啊”已经是寻常,能把他爸妈哄成胚胎。
特别是求人的时候,“爱”与“喜欢”在他口中的含金量极低。
“可你一点都不爱我,刚刚还拒绝我,求你了,真的不可以帮……”
冉照眠的话音却戛然而止,关屹正奇怪,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扭头望去,对上了一双泛着浅浅漪澜的桃花眼,那双眸中带着些意外。
对方一手撑着半推开的阳台门,另一边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大概是想过来找个空地打电话,却意外撞见了他们。
夜色中看不太清人的表情,只觉得身材挺拔修长,气质卓绝。
掌着手机的那只手上一枚浅金色指环,流光璀璨,在月光下熠熠夺目。
祁砚衡没想到,开学到现在二十多天了,与冉照眠见上的第三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月明如水,对方满脸泪光,跪在另一个男生的面前,狼狈地抱着这人的大腿,哭得抽抽噎噎……说爱他?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