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坐在车里,目光透过车窗,落在不远处人行横道上的两人身上。
三叔戴着一顶浅色棒球帽,帽檐微微压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亚麻短袖衬衫,衣摆随意地扎进灰蓝色的休闲短裤里,整个人看起来轻松自在,仿佛刚从某个海岛度假归来。
相比之下,拖着行李箱的白景铎的装束显得过于正式——深色西装笔挺,白色衬衫一丝不苟,领带打得整齐,皮鞋擦得锃亮,仿佛随时准备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
孟宗政收回目光,转头望向驾驶座的白景暝,低声问道,“四少,不见一面吗?”
白景暝没有回答,身体稍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但目光还停留在两人身上。
他知道这是老爷子的安排,安排白景铎亲自过来接机,是让他放心,也是表明老爷子的态度。
此时,对面的两人已经快走到了车边,司机也注意到了他们,忙下车迎了上来,微微低头打了招呼,接过了白景铎手里的行李箱。白云杉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20寸的小箱子,司机提起来毫不费力。
白云杉似乎和白景铎在聊什么,只是不知道聊的是什么内容,隔太远,看不清,更听不清楚。
白景暝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次回来,他会给自己带礼物吗?
习惯性地望向手腕,而今天手腕上的却是一只战术手表。
今年生日的时候人还在帝都,接到奉凰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奉凰还是让孟宗政安排了一个小蛋糕,虽然不隆重,但是仪式感还在。
和奉凰聊起西南的决定的时候,白景暝始终是抱歉的。可他没想到,奉凰却说,三年之期没到,决定了就去做吧。自己终究还是食言了,下月就是三年之期,可自己怎么可能回费城?
白景铎拉开车门,自动的推拉门慢慢打开,他微微侧身,示意白云杉先上车。白云杉点了点头,弯腰坐进了车内。白景铎紧随其后,坐进了车里,出门缓缓关上,逐渐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司机放好行李,关上了后备箱,快步回到了驾驶座,然后车缓缓启动。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视野里,白景暝才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我走后,你去老爷子那边回个信。”
孟宗政点头应下:“明白。”他早已习惯了白景暝的做事风格,简洁明了,从不拖泥带水。
白景暝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他离开后,孟宗政将负责他的“私兵”调度。同时,老爷子已经明确,孟宗政不属于白家,也不属于白麟堂,直属老爷子的管辖,只听从老爷子的安排。
“如果三爷要去西南,拦住他。”白景暝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虽然老爷子已经做了安排,但孟宗政将是最后一道防线。白景暝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是。”孟宗政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他明白白景暝的顾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三爷出现在西南。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传来的细微风声。片刻后,白景暝再次开口,语气却比之前柔和了几分,“一年为期。如果中间我出事了,时间到了你自由选择。回费城,留下来,或者离开,都可以。我和老爷子说好了,不会有人干预,OCEAN那边我也有交代。”
孟宗政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好。”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出生入死太多次,早已习惯了这种“交代”。他知道这一趟的风险,也明白白景暝的用意。
“谢谢了。”白景暝忽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这句“谢谢”让孟宗政有些意外,他转过头,看向白景暝。然而,白景暝只是笑了笑,随后,他推开车门,迈步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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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超转身,老爷子靠坐在一侧的软塌上,见他进来并未抬头,似在思索什么。
走近他才注意到,往日被老爷子握在手中把弄的念珠,今日却静静地躺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白玉印。
那方白玉印白如羊脂,顶上似乎雕着一只小兽,宁超忍不住都看了两眼。
“三爷那边来消息了。”宁超微微躬身,声音放得很轻,他看见老爷子的眼皮微微抬了抬,却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手中的白玉印被捏得更紧了,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已经接到二少了,在回来的路上了。”
老爷子终于抬起头,目光深邃而复杂,眉头却微微皱起,仿佛在思索什么。宁超心中疑惑,这明明是件好事,为何老爷子的神情却如此凝重?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大爷在外面,要让进来吗?
老爷子没有立即回答,手指在那方白玉印上轻轻摩挲,这玉裹着体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