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牌上紫光潋滟,宛若银官本人垂眸默然。
他终于从原地抬步,顺着银官离开的方向再去找她。
另一边,银官才找到薛漱。
就看见她把剑直直地横在了寻秋的脖子上。
这是又演得哪一出啊?
两个似乎丝毫扯不上关系的人突然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了。
银官来时剑柄往下压几乎快要见血,她急忙出声。
“薛漱,这是做什么?”
薛漱充耳不闻银官的话,剑上力道似乎也丝毫不减。
银官敛眉迅速上前,薛漱如今没有法力,她也就没有用剑或者用卦。
于是她便直接上手拨开了剑柄,薛漱好像被银官推开那一瞬就有些恍然。
薛漱的眼睛中似乎是明显的恨意,却复杂地交杂了一种不忍的情绪。
“寻秋,你还记得那时和我说的话吗?”
寻秋依旧平淡如水,刚刚被薛漱拿剑架在脖子上也不躲不避,她答道,“记得。”
“那你如今就是这样做的?”薛漱看着寻秋,看着她轻轻摇头。
“不该是这样的。你当初就不该一意孤行,当初你就不该不听我的话。”薛漱嘴里念念有词,直看着寻秋几近疯魔地想向她求个答案。
“你告诉我啊!你现在在做什么?是你说你要去救江州,那明明是江州救命用的钱粮,你要劫富济贫难道是去劫救灾的钱粮?!阿姐,你说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银官迅速捕捉到了薛漱那一句爱恨难分的称呼。
——阿姐?
那时薛漱不是和她说,她阿姐已经在江州一次的水患中不见踪影?
是薛漱她的记忆出现了断片?还是对银官有所隐瞒?
银官意识到不对劲,上前把这两人拉开。接着仔细观察了下两人,一个不可置信爱恨交织,一个作木头人沉默不语。薛漱看起来情绪也极为不稳定,上来就是把剑架在寻秋脖子上,再不拉开怕是要出大问题。
“这是你阿姐?薛漱啊薛漱,是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银官拉着薛漱问出了这句话,转移了薛漱魔怔似的视线。
“我....不知道。但我的记忆,现在又确实告诉我,她就是我阿姐。”
“真是妙哉,突然蹦出来一个你的阿姐?先不说你这混乱的记忆,你也对我有所隐瞒吧?”
“我.....”
这一招真是百试百灵,银官再次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引开薛漱的注意力让她从好似被魇住了的状态中拉出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银官所言不假,那时她试探薛漱时,薛漱那时已经知晓自己的阿姐并没有在那场水患中失踪,但却也没有坦诚告诉银官而是选择了隐瞒。
银官轻轻点了点薛漱的肩膀,“既然这样,我也懒得追究你了。本来应该抓住你们两个好好来商量一下,但现在或许...来不及了。”
“在我的记忆中,就在这个时候...才是青江的真正炼狱之时。”
雨势骤然开始变大,打在伞面的声音的重响盖去了寻秋最后开口的一句话。
“阿漱,我...”
“殿下,青江水位预警!就快要漫过新建的堤坝了。”
早先银官就已下令所有人力财力先全力重建青江堤,但依旧是吃了人少财缺的亏。匆忙而建的青江堤依旧没办法抵抗连日绵绵的雨水,更何况,老天不随人愿,今日的暴雨简直是将江州往悬崖上逼。
寻秋听完来人的汇报,提上裙摆便急忙往薛家去调人。银官撑伞伫立不语,隔着深重的雨幕看着薛漱。
“这就是你的罗生海吗?薛漱,或者说清漱娘子,你到底是想再见故人一面,还是执念再救青江一次?”
“银官,小观音。你懂的比我多,你告诉我。”薛漱看见寻秋记忆复苏,于是急忙冲了出来,她并没有打伞,雨珠顺着脸颊往下坠下一串又一串的珠子。长长的水袖也垂落在了地上,沾杂着泥土在她身上划下一笔混乱的颜色。
“人是会变的,这个我知道。可...记忆中的阿姐明明那么好,为什么一旦沾染上权力钱财,就会变得这么贪心?”薛漱问出了这一句话,在雨中抬头看着银官,眼睫上浓重的雨珠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银官终是不忍见这位以唱腔清丽扬名的戏伶就这样站在雨中就这样任雨水敲打,将她拉过来护在伞下。
“好了好了,你瞒着我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走吧,清漱娘子,或许有时候,所见未必是真。走吧,我们去见一见你的执念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