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洛梵意所哭不是为了无法解蛊,而是今日知道的事情太多,她往日习以为常的一切在今日轰然倒塌,她想不明白。
见她心中失落,公孙青竹带着她直奔南柳郊外,一路策驴狂奔,引得路上众人侧目。
“南柳往东有一座雪山,下午万里无云,我们若是快些,便能看到日照金山。”公孙青竹轻声道。
路上的风扬起洛梵意的发丝,轻柔地拂过公孙青竹的脸。
洛梵意感受着这一刻的自由,心中的难过似也随风散去了。
驴儿一路狂奔,但到山下时,最后一丝金光从山峰褪去,公孙青竹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洛梵意却悠闲自在地在草地上躺下,她想,这样也不错。
公孙青竹在她身旁寻了一处空地躺下,微微阖目,感受着清风和泥土的芬芳。
“从前我师父对我说,哪怕遇到了天大的事,也要先睡觉。若是能睡着,便也不是什么大事。”公孙青竹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说道。
但洛梵意没有附和他的话,公孙青竹撇过头,只见洛梵意已沉沉睡去。
几只小虫在她脸颊上飞来飞去,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公孙青竹想了想,用衣袖将这些可恶的小虫轻轻拂开。
等到驴儿吃饱了草,月儿爬上了树梢,二人才慢悠悠地回城。
城中虽还是安静,可比起昨日又热闹了些,街上多了一些行人。
人间到底还是活人的人间,便是天大的灾祸,过了这一关,活人最要紧还是要好好活着。
洛梵意睡上一觉,心情已然好了不少。
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扰了她的心情。
只见一个单薄的女子身影在城主府门前游荡,洛梵意以为她是府中养伤的女子,便喊了一声,让她随着自己一同进去。
谁料她听见洛梵意的声音,竟如恶灵一般狠狠扑向洛梵意。
公孙青竹连忙伸手将洛梵意扯向自己身旁,而后将胳膊架在身前抵挡。
那女子没了支点,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洛梵意心中不解,她在南柳并没有何人结仇,缘何此女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
她心怀不解,低下头将此女的身体翻过来。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正是蔺琅。
不知为何,几日不见,她的衣衫破损不堪,发髻也松垮,脸上沾的脏污不说,还有一道腐烂的疤。
因着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这道疤痕已经开始腐坏,散发出恶臭的气息。
洛梵意忍不住后退一步。
蔺琅恶狠狠地往前爬,哪怕只能抓住洛梵意的脚,也要用簪子扎她。
公孙青竹无奈,用一根缚灵索将她捆住,她才消停。
但蔺琅嘴上还是十分不干净,她对洛梵意狠狠骂道:“丧门星,若非是你,我哥哥也不会出事!”
想起那日在山崖中自己险些遭蔺琅暗算,洛梵意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扬起手,对着蔺琅完好的半张脸打了一巴掌:“你害人终害己不说,现下还要倒打一耙,我如今打你都怕脏了我的手。”
但她也捕捉到蔺琅的话外之意。
先前她以为蔺扶已经带着蔺琅独自回到海漘,可现下蔺琅在南柳城中游荡,就连脸上的伤都不得医治,说明蔺扶并没有回头找她。
为何蔺扶不知所踪,难道他并没有离开那个幻梦之中?
洛梵意想到此处,又觉得不对劲,她明明记得蔺扶是抱着自己一起跳下了河,随后自己便苏醒了过来,没道理蔺扶一个人被留在幻梦之中。
不过正如公孙青竹下午所说的那样,想不明白的事情,便先不想。
她不愿被蔺家兄妹牵动太多心神,抬脚便要回城主府中。
只是她到底心软,想到蔺琅一个人在城中游荡不安全,便想要带她一起进入城主府中。
她牵着缚灵索还没走两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放开我妹妹。”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强劲的掌风,若非公孙青竹及时格挡,洛梵意必然受伤。
见蔺扶已然现身,洛梵意竟觉得松了口气,可随即她便觉得自己的念头好笑,这种自私的人,根本不可能出事。
能让他放着蔺琅不管,一定是有着更大的利益等着他。
不过他既然现身,自己正好可以不用再管蔺琅这个害人精。
公孙青竹轻念口诀,蔺琅身上的绳索立刻消失不见,回归于他的储物戒中。
洛梵意伸手一推,将蔺琅推回蔺扶身边,便要抬脚走回南柳城主府中。
她笃定蔺扶不会跟上。
这一次蔺扶来南柳是私下行程,若是身份过了南柳城主的明路,蔺家四公子不会让他好过。
事情也确实如她所料,蔺扶没有往前一步,但他的声音压抑着怒气:“洛小姐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解释的么?”
洛梵意心中只觉好笑,她与蔺扶能有什么话好解释,不过是相看两厌。
她步履不停,但蔺扶竟真发了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后,用力将她的身体掰向自己:“洛姑娘真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捏着洛梵意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中隐隐蕴含着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几乎是同一时刻,公孙青竹发间的竹簪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竹剑,正抵在蔺扶后腰:“蔺公子在发什么疯?”
他的眼中亦是十分的不耐烦。
洛梵意望着蔺扶,表情满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