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梵意闻言,下意识看向那个忙碌的身影,心中有些酸涩的情绪。
她知自己和公孙青竹不过是医患关系,只是见公孙青竹对自己性命似乎并不上心,又有些难过。
“所以你这几日都藏在何处?”潇潇扯了扯洛梵意的衣袖,“听说同你一同落下山崖的时海漘十四公子?”
洛梵意被潇潇一连串问题问得心烦,她低下头默默思忖,转守为攻:“我记得跳花节那日你明明同一个男子在一处,这男子怎么没有护住你?”
不成想,潇潇只是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人护不住我,我便不要他了,正所谓弃我去者不可留是也。”
弃我去者不可留,弃我去者不可留,弃我去者不可留。
洛梵意在心中默念三遍,心境豁然开朗。
原是如此,本该如此。
公孙青竹一边熬药,时不时还要往这里看几眼,他估算时辰差不多,便喊道:“洛姑娘,柳姑娘,劳烦帮忙送药。”
他又催促洛梵意道:“送完药,我便陪你去越家解蛊,这样我的小命也能保住了。”
他朝着洛梵意摇了摇手腕,那一只从洛梵意身上分出的子蛊正在公孙青竹结实而白皙的手臂上若隐若现地跳动。
洛梵意忽然想通了方才潇潇问自己的问题,难怪公孙青竹看起来不关心自己的死活,原来是因为子蛊。
想通此处,她心中的不适散去,对公孙青竹也有了三分好颜色。
公孙青竹不明就里,但乐见洛梵意对自己好脸。
昨日得了越家信物,今日那黑雾便自动避开洛梵意与公孙青竹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越家。
只是此次门口守卫并没有将他们引去昨日的竹楼,而是穿过九曲回廊,走到了一处白砖垒成的房屋门口。
洛梵意面露疑惑之色,但越悴黎正守在门口,神情严肃:“洛姑娘,请随我来。”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公孙青竹,公孙青竹轻轻颔首,让她心安。
洛梵意便随着越悴黎移步屋内。
只见四周高墙遮蔽了屋内光亮,唯有高处有窄窄的窗户留作透气只用。
灰尘和霉味刺激着洛梵意的鼻子,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口鼻。
越悴黎见她动作,并没有生气,反而面露歉疚:“洛姑娘见谅,自从我妹妹失踪之后,我母亲便不曾踏出此屋,也无人前来打扫。”
越家从前太过神秘,故而并无多少人知道他们家中事。
洛梵意暗忖,为何要带自己见越家老祖宗,难道是自己身上蛊虫太过复杂,就连越家现任家主都束手无策么?
思及此,她心中难免再添失落。
登上二楼,只见有别于一楼的凌乱不堪,这一层烛火通明,四周墙边都是书架,摆满了书籍,地上铺着一大块毛毡,一个佝偻着的身躯伏在毛毡上,像一条肉虫,若非仔细辨认,都看不出人形。
她身旁散落着许多龟甲,龟甲裂纹不一,看不出有何寓意。
越悴黎对着这一滩人形恭敬地行了一礼:“母亲。”
洛梵意敛下眼中惊讶,亦是有样学样地行了一礼。
“在下还城派洛梵意,前来越家求解蛊。”
她话音未落,那佝偻着的一团急速地爬了过来,而后站起身,一双混沌的眼死死盯着洛梵意的脸。
洛梵意略感不适地别过头,可她伸出了一双枯瘦如干柴的手,死死捧着公孙青竹的脸颊,沙哑着嗓子唤道:“颜儿……”
她手指太过用力,洛梵意脸颊吃痛,可听见她口中的颜儿二字,又有些惊讶。
越悴黎连忙将二人分开,对老妇道:“母亲,您糊涂了,颜儿妹妹绝非这个年纪。”
老妇闻言,轻轻点头,可下一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洛梵意的脖子,十分凶狠道:“既然如此,还我女儿的脸!”
洛梵意被扼住脖子,喘不过气来,便是想求饶都发不出声音。
此刻她脑中思绪万千,颜儿是母亲的名字,为何眼前老妇知晓?
难道自己的母亲是越家人?
可为何父亲母亲从未提起过这一切,而越家家主为何又说妹妹只是失踪?
难道母亲当年同父亲是私奔?
怪不得父亲能拿出越家之物,先前她还以为是越家欠父亲人情,不曾想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千钧一发之际,她洛梵意是想通了一切关节。
她将洛诚赠与自己的素银手镯从腰间拿出,颤抖着举起,用尽所有力气发出声音:“姥姥,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