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生河畔,敖五怒气冲冲地拉住青绕的马,他整张脸气得通红,双手叉腰抬头质问到:“你今日就要去找莫先生说的东西?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让我和你一起去?!”
敖五的态度像极了兴师问罪,好似青绕始乱终弃抛弃他独自离开似的,青绕哭笑不得:“这事儿是我自己事,与你无关。”
敖五听到“与你无关”这四个字,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冒烟了,她是怎么能说出如此冷漠的四个字的?
青绕继续说到:“我知道你最近在努力练习兽剑,听莫先生说颇有小成,这是好事。而我当然也要为自己努力一下。”
“可我说了,我会保护你的!我练习兽剑不也是为了.....”敖五及时闭嘴,心虚地窥了窥青绕,见她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松了口气。
青绕坐在马背上,伸手拍了拍敖五的肩膀,表情严肃起来,一对柳眉微蹙,又大又水灵的杏眼看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了很远的地方:“莫先生说过,叶沉溪选择了他要走的路,我也要选我的路。我们是不可能永远同行的。”
“谁说不可以!”敖五接得飞快,他神色认真地看向青绕,刹那间,青绕心中竟升起一股我也可以有依靠的错觉。
但只是片刻,她便将这念头给撇开。
“一路走来,我身边不是叶兄就是你、马洋洋、甚至是唐星诞,我想了想,我好像确实没有一个人认真思考过,我的想法是什么,我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将来要做什么事。这一次替莫先生办事,就让我独自前去吧,也许这是一个契机,让我好好思考一下。”
青绕挤出一个微笑,凑到敖五面前,轻声安慰到:“我会平安的,放心吧。”
见青绕态度决绝,敖五也不好再拦,他顿时耷拉下脑袋,像个委屈的小狗。
青绕打马离开,敖五没有抬头看她,她仍旧冲他挥手告别,心中默念到:“我会很快回来的,很快.....”似乎是对敖五说的,又似乎是自我安慰。
一直等青绕打马到了依生河前头,敖五才缓缓抬起头,双颊通红,目送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挂在一旁树上的唐星诞目睹了这一切,他翻着白眼“呸”了一声,吐槽到:“一个少根筋,一个没情丝,倒是绝配。”
青绕沿着依生河畔一路往上,走了一整天,入夜后气温明显降低了许多。她裹紧披风,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已经看不见锦官城了。
又爬了两日的山,随着海拔升高,气温越来越冷,青绕呼出口的都成了白气,露在外面的手和脸也变得冰凉。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在寒冷的环境中,她感觉体内的气更加通畅,整个人耳清目明,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隔着一道山崖,青绕远远望见对面依山而建的一座木楼,隐约藏在枯败的巨树之后。山下已经迎来了春日,而此处山崖的时间却似乎比人间要慢上几月。
青绕行至木楼前,这座楼不大,只有三层高,裸露在外的柱子和房梁都已朽坏,斑驳的外墙和屋顶还可以看出些彩色,蓝色最多,其次是绿色和红色,看来以前这栋楼比现在五彩斑斓得多。门上的牌匾掉了半边,斜挂在正上方,青绕仔细辨认,认出了其上的四个大字:又逢一境。
“到了。”青绕喃喃到。
大门洞开,门内天井有些阴暗,隔着天井的大堂更加昏暗,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一股寒风自里面吹来,带着些发霉的味道拂过青绕的脸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也逐渐冷却下来。
她盯着楼内的黑暗之处,莫名有些恐惧。
“来者何人?”一个苍老的女声自半空中响起,环绕在又逢一境上空。青绕抬头望去,却空空如也。
“还带着脏东西,该死!”这声音再次响起,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后,青绕便眼看着又逢一境的大门“啪”一声关上了。
“..........”牌匾晃了晃,还是坚持住了没有落下。
“怎么了?”青绕疑惑地往后退了两步,踮起脚打量起来,“谁在说话?”
“是花家守宅人在说话哦~”
一个虚弱又轻佻的声音贴着青绕的耳朵响起,她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脑子有瞬间空白,然后她往一侧用力跳去,这才僵硬地转过头,朝刚才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个虚弱的男人佝偻着背,身子单薄地仿佛只有一具骨架,灰黑色的轻衫空荡荡地挂在他的四肢上,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一样。他咳嗽了两声,煞白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有颜色的——一种泛着死亡气息的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