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你怎么选择?”
是选姐姐,还是选情人?
挛鞮那速以为崇霄无论如何都会犹豫片刻,却不想他竟是很果断的一口否决:“挛鞮族长,恕我拒绝。”
崇霄非常坚定地道:“公主是不可能和亲的,这是我的底线,你不要再试探!至于阿姐——”
他望向崇霓:“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过何事,故而和亲一事当由阿姐自己决定,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尊重她的选择,若她愿意,我会助她促成这桩婚事,若她不愿,我要带她回家。”
“口气倒是挺硬,”挛鞮那速脸色冷了下来,“但是弟弟,你莫要忘了,此事是你们汉人想与我们挛鞮结盟,是你有求于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瞧着你们诚意也不足,此事便作罢吧。”
“此事虽不行,但其他条件你可以提,”崇霄道,“不论是金钱还是物资,我们可以商量。”
挛鞮那速冷笑:“要个人你都百般推辞,让我怎么相信你许诺的其他条件?”
“好了!”
安静许久的崇霓突然一声低喝。
她冷冷地睨着挛鞮那速:“你差不多得了,少欺负我阿弟。”
“和亲?我们有求于你?呵,霄儿稚嫩,又初来乍到,这话骗得过他,可骗不过我!”
“我骗你什么了?”
挛鞮那速看着崇霓,一道不易察觉的受伤之色在眼中划过。
“到底是谁骗谁啊……”他口中喃喃,“是谁给了人期待,却又在事后将其弃之如履……”
崇霓并不受他这些话的干扰,她面沉如水,冷静地张口讲道:“右贤王不是个大度的人,他一直想彻底覆灭挛鞮,永绝后患,若非前线战事胶着,他早就率兵攻打挛鞮了。”
“那日我撞见的谷蠡王也并非巧合,他出现于此,本是为了偷袭挛鞮,借此向右贤王邀功。”
“至于挛鞮族内,也是遇到了麻烦。”
崇霓口气笃定:“此处偏僻,水源稀少,草木亦不丰茂,不利于部族的发展壮大,再加上十年如一日的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导致族内人心不稳。”
“你是有些野心和抱负,想要与右贤王破釜沉舟,但却遭到了族中长老的反对,他们的雄心壮志早已在逃亡中磨平,如今只想偏安一隅,苟且偷生,他们最常用的理由便是兵力不足无法抗衡,这是事实,你无法反驳。”
“与我们结盟,借我们之势反击右贤王,是你目前唯一的办法,和亲,只是你想借机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你倒是看得透彻。”
挛鞮那速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苦笑:“说了这么多,一字一句都是公事,我们这些日子的点滴过往,在你口中不过是一句满足私欲。”
“崇霓,你确实心狠。”
崇霓眸中有片刻落寞,但很快便被她坚决地压了下去。
“我们没得选。”她道,“我们都有想要守护的人,在民族生存与家国兴衰面前,这些重要么?”
她站起身,走到挛鞮那速面前,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昨夜是我之过,喝酒喝昏了头,冒犯了族长,还望族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则个。”
“族长便当昨夜是一场梦,过了就过了吧,若你心中有怨,想要报复我,在不影响结盟的前提之下,我崇霓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你就非得这样吗?”挛鞮那速叹了口气。
“我是不会和亲的,”崇霓道,“这些日子的同行只是偶然,我们各有各的道要走,你有你的抱负,我有我的志向。”
“族长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结盟一事,我静候佳音。”
……
挛鞮那速走后,崇霄看着立在原地发呆的阿姐半晌,还是忍不住发问道:“阿姐,你们就这样了?”
不再争取一下了吗?
“那还能怎样呢?”
崇霓搓了搓脸,轻声道:“霄儿,我的毕生志向是成为一位将军。”
“女子为将并不寻常,我吃了很多苦,遭受了很多或明或暗的歧视,付出了比男子多很多的努力才走到今天,受封昭武校尉。”
“我怎可为了一段露水情缘,将自己前半生的努力全部抹杀?”
“我首先得是我自己,其他的欢愉,我并不强求。”
……
仁康二十七年六月,匈奴挛鞮氏族与朝廷签订盟约,共伐右贤王呼衍氏。
仁康二十七年七月,随着战事推进,右贤王渐显颓势,崇家军势如破竹,连战连捷。
仁康二十七年八月,右贤王退走草原深处,北地战事结束,大军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