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昭离神色复杂,久久不语,崇霄倒也大致猜得出她的想法,他收回了手,扬起一个轻松爽朗的笑容:“昭昭这是心疼我了么?别担心,这点人伤不着我,我声东击西将他们支开,如今大抵都还在别院的另一处寻我呢,我根本就没和他们交手。”
“你还笑?耍我的侍从好玩是吧?”
看着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唐昭离既心虚又气恼,她撇过头去,口气生硬地说道:“罢了,这回便饶了你,说罢,你的要事是什么?”
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瞪起一双美目凶道:“可不许再提那事臊我!”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她才不考虑呢!今生她就没打算嫁人!
“好罢,好罢,我不提。”
崇霄倒是意外地顺从,他斜斜地倚在窗前,专注地望着唐昭离,正当唐昭离肃起神色,洗耳恭听之时,却见这厮蓦然弯起唇角,语气轻佻地逗弄她道:“我就想来看看你,几日不见思之若狂。”
“!!!”
唐昭离呆立了片刻之后,大恼:“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崇霄!你莫要耍我!”
她羞恼地扑上前,双手捂住崇霄的嘴。
“你到底有没有事儿要说?点头,还是摇头?若没有,你便走罢!”
崇霄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他垂眸,温柔地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郎,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一副风流坏胚子的模样。
唐昭离深感不妙。
果然,下一瞬,她便感觉到手心中,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地啄了她一下,她愣了愣,在意识到那时什么后,脸腾地通红:“恬不知耻!”
“来人啊!”唐昭离骤然放开捂住崇霄的手,向四周大声地喊道,“崇霄在这儿!给我把这不速之客赶出去!”
见她似乎真的恼了,崇霄左手在窗沿边一撑,利落地翻进屋中,他一边抬手掩窗,一边伸手拽住唐昭离的衣袖,不让她离去:“昭昭莫恼,是我不好。”
“我是当真有正事要同你讲。”
唐昭离才不信他,她愤愤地甩开他的手,仍是恼得要走,见状,崇霄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封套,递至唐昭离面前。
“我是来替昊王殿下送信的。”
此话一出,唐昭离止住了步伐。
她横了崇霄一眼,夺过封套,边拆边往书案处走去。
这是一封关于粮草筹集的信件。
前些日子,她曾放话说“不出十日,让王谓松口筹粮”,如今,时间已过半数。
而她此前的诸多布置,也已初见成效。
离京前,唐昭离命顽心从她的私库中取了些珠宝首饰,以“忧心边境战事,不忍将士受苦”为由,大张旗鼓地将其典当,所得之资,悉数送至昊王府,并呼吁京中的豪门望族,富商巨贾有钱捐钱,有粮捐粮,支持崇家军抗击匈奴。
京中无人不知淳华公主恩宠极盛,万不敢驳了她的面子,既然公主呼吁且以身作则,那自是多少都得捐点,可与此同时,一些朝廷命官亦心生疑惑——本朝国力强盛,这国库中也并非无银可取用,为何需要募捐?他们去昊王府上打探情况,可府中的幕僚却是奇怪的很,每当提及此事,他们都三缄其口,仿佛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官员们问不出所以,心中的疑虑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竟渐渐地发展成了怀疑。
这昊王与淳华公主,莫非是想借募捐之事敛私财?
这怎么能行?!
上京城中一时间人心惶惶,再加之有心人趁乱使坏,散布流言,几日之后,昊王府的名声急转直下,便是街边嬉戏的稚童,口中也开始哼唱起昊王昏庸的歌谣。
可这一切,却全在唐昭离的掌握之中。
就在这群情激愤之时,昊王府仿佛无可奈何般松了口,对外公布了一封兵部关于拨给北地辎重的公文,其中粮草等各类物资数目之少,令人乍舌。这份公文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顿时将众人的矛头都转向了兵部,再联想起此前淳华公主和昊王的所作所为,便纷纷怒斥兵部懒政不作为,竟是逼得一国公主变卖首饰,支援边境。
“……一切正如阿妹所料,”昊王唐佑宁在信中如是道,“公文不过才公布了短短几日,兵部便有些坐不住了,今日已私下托人来王府带话,说此前的辎重一事不作数了,还需再议,口气也和缓了许多。”
“不过,有一事我拿不定主意,还请阿妹定夺。”
“是有关淳恪的。”
淳恪?
唐昭离一怔,继而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她此时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