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男子似是被勾起了兴趣:“你家中很有钱么?他们肯为你出多少银两?”
“自然,”唐昭离道,“家父乃京中望族的一族之长,且子嗣不丰,膝下仅有育有两子两女。”
“他向来很是疼爱我,若要赎我,银两自不必提,家中那些古玩字画亦可任君挑选。”
她撇了眼金钏子,故作不屑道:“这金钏子算得了什么?工艺粗糙,形制也很是一般,我家中的好物件比比皆是,有些甚至是宫中赐下,有价无市的珍宝。”
“那敢情好!”
中年男子很是心动,扭头与老者商量道:“倪老四,就按这妮子说得办吧,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咱俩就又可逍遥快活好些日子!”
可倪老四却是摇了摇头。
“周阿牛,这小女郎心思挺多,你可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
“将她送回城里?呵!笑话!”
他盯着唐昭离,不怀好意地咧开嘴,露出一口脏兮兮的黄牙:“若你家当真有钱有势,甚至有能耐领到宫中的赏赐,那我们将你送回上京,岂不是自投罗网,有去无回?”
“哼,你们这些权贵贯爱耍心眼子,嘴上说着赎人,实际早已起了杀心,女郎,我说得可对?”
“那怎么办?”
周阿牛一惊,忙问道:“既然换不到银钱,我们抓她作甚?倪老四,今日可是你说要在此处碰瓷讹人,我这装死也装了,捉人也捉了,怎么如今却成了白忙活一场?”
“哎,阿牛,莫急,莫急。”
倪老四拍了拍周阿牛:“我自有办法!”
“你瞧这小女郎花容月貌,和我家中那个不争气的儿多么般配!”
“我们把她捆回去,今日就让她与我儿成婚!届时便是她家人找来,也已是生米煮成熟饭,哼!她爹就算是皇帝老儿,也得乖乖就范,认下我这亲家公!”
“不行!”
可周阿牛却对此有些不满:“嫁去你家?她变成了你的儿媳妇,和我有什么关系?”
“倪老四,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俩一起做的局,凭什么只有你受益?”
“嘿!你小子还跟我翻起脸了?”听了这话,倪老四一瞪眼,大声嚷道,“凭什么我受益?凭这讹人的主意是我出的!你若不满,就把人给我,往后我俩各顾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把人给你?你这分明就是明抢!倪老四,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要人?我才不给呢!我要用她去京中换赎金!”
“你不许去!哎!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是,我是听不懂你文邹邹的那套,但我周阿牛也不是傻的!我知道你在骂我!倪老四,这人我要定了!”
“蠢货!天下第一大蠢猪!”
“……”
两人竟是内讧了起来。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唐昭离心知这是一个脱身的机会,她右手微微勾起,在袖袋中摸索片刻后,如愿握住了一件冰凉坚硬的物什。
那是一把造型华美的小匕首,是十岁那年崇霄赠予她的生辰礼物。
唐昭离眼神一利,猛地抽出匕首,狠狠地向周阿牛的臂膀处刺去。
锋利的刀刃顷刻没入血肉之中,周阿牛吃痛地惨叫一声,松开了那只擒住唐昭离的手。
就是此刻!
唐昭离扭头向马驹所在的位置跑去,然而那周阿牛倒也确有几分真本事,他的身形只是凝滞了片刻,便很快回过神来,凶神恶煞地向唐昭离追来。
“小妮子!你周爷我今儿非得弄死你不可!”
身后,周阿牛粗重的喘息声逐渐清晰,唐昭离竭尽全力向前逃跑,但却终是无法弥补男女间悬殊的体力差距。
“哼!我看你往哪儿跑!”
周阿牛狞笑着伸手去捉唐昭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一条马鞭携万钧之力,重重地抽打在周阿牛的腹部。
“啊!”
唐昭离惊惶地回头,便见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周阿牛,此时已然重重地摔倒在地,虾子似地蜷身,抱着肚子哀嚎不止。
下一瞬,她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捞上马,卷入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中去。
耳畔响起少年的叹息,向来清越的嗓音被情绪压得又低又沉。
“昭昭,不过一会儿没跟住你,怎就落到了如此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