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偏要让她与你离心,从此只要听见你的名字便皱眉叹息,面露不虞。
崇霄,我要让你这等天之骄子,也尝尝被人厌恶的滋味!
那日的最后,唐昭离与崇霄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谁都不曾料到,这一散,当真是散了个彻底。
命运从不安分守己,它蛰伏在暗处窥视着世间一切,一但发现机会,便会张开狰狞巨爪,将平静祥和的生活一把撕得粉碎。
仁康二十九年春末,匈奴夜袭军营,崇家军无备,大败。
镇北大将军崇长卿与定远将军崇雲当场战死,昭武校尉崇霓失踪,北地一时群龙无首,被匈奴连破好几城,溃不成军。
消息传回上京,崇霄的祖母,一品浩命夫人虞容携崇霄连夜入宫请命,次日,崇霄披甲挂帅,奔赴北疆主持大局。
这一去便是数年,两人一个在上京,一个在北地,从此山高水远,音问杳然。
再见时,已是沧海桑田,江山易主,他们在秋荷院那颗虬枝盘曲的老树之下,做了最后的诀别。
唐昭离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细细想来,前世的众人似乎都不看好她与何鼐,都或多或少地表达过何鼐并非良配。
可那时的她心高气傲,一意孤行,最终也是自食恶果。
唐昭离浓密的睫羽重重地颤了颤,她蓦然抬手,宽慰般地轻抚崇霄紧锁的眉心。
“你且安心,”她温声安抚道,“我清楚何鼐是什么样的人,不会被他骗了去的。”
听了这话,崇霄闭目长出一口浊气,终是舒展了眉头。
他缓缓直起身子,低着头倚靠在桌案边,闷声嘟囔道:“你心中有数就好,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何鼐古怪得很,好像在憋着什么坏似的。”
“知道啦,崇三。”
唐昭离拽过崇霄的手,讨好般地轻晃:“我知你是担心我,放心,这何鼐我已经打发走了,往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我面前。”
“当真?”
崇霄猛地反手扣住唐昭离的手,有些不可置信道:“他那块又臭又黏的厚颜牛皮糖,竟也有了自知之明?”
“哎呀,总之现在就是这么个结果,崇三你就放心罢!”
何鼐狡诈,又有前世的记忆,此时尚且稚嫩的崇霄绝不是他的对手。
唐昭离在心中细细思量。
以防节外生枝,也是为了保护崇霄,她的这些安排布置,还是不要让崇霄知道了罢。
“好罢。”崇霄点了点头,倒也不纠结。
“那……请问崇三公子能放开我的手了么?”
唐昭离抬了抬下巴,示意崇霄看向她那只被他死死扣住的手:“你已经这么扣着好一会儿了。”
崇霄一惊,忙不迭松开了手。
“呃,我没注意……”
他不知所措地顿了一下,胡乱地诌了个理由搪塞:“我,我还以为我握着的是剑……”
“……?”
这理由也未免太蹩脚了些!
“剑?”
唐昭离正欲揭穿崇霄,却突然发现他的耳尖有些泛红。
“崇霄,你耳朵怎么了?”她伸手指了指崇霄的左耳,关切道。
“啊……没怎么!”
崇霄却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猛烈地抖了一下,继而慌慌张张地捂住左耳。
他并不回应她的关切,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我好得很!”
“那怎么瞧着有些发红?哎,你右耳也是……”
崇霄手忙脚乱地改捂右耳。
“哪有泛红?我好得很!”
“可……”可你的左耳也还是红着啊。
唐昭离还欲再问,但崇霄却从桌案上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恶狠狠地凶道:“昭昭,不许再提此事!”
“……唔唔!”
“不许提!再提小爷我就!”
“……你……唔……你,你就怎么?”唐昭离艰难地咽下糕点。
“我就回家了!不在此处陪着你了!”
“……”
唐昭离无话可说。
“……那我可真是害怕极了,崇霄,你可千万要在此处陪着我。”
“哼!”
两人正闹着,房门却突然被人重重地敲响。
顽心上前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竟是大汗淋漓的福来。
“公子!出大事了!”
只见他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崇霄身前,颤声道:
“北地传来急报,匈奴擅自撕毁盟约,陈兵边境,霓小将军已在打点行囊,准备赴北支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