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尴尬的寂静。
崇霄僵立在原地,脑中掠过的众多思绪,最终汇成了一个短小精悍的短句——
崇霄你可真丢人!
他既震惊又茫然,一双手不自觉地蜷起,抱握成拳。
但那位已冷眼旁观有一会儿了的殿下,已经再无耐心等他缓神了。
“把你的狗爪子撒开!莫要捏皱了我的衣物!”
唐昭离嫌弃地拂开崇霄的手,抱臂于胸前,毫不客气地奚落道:“崇三公子,不知您气势汹汹地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呃……”
崇霄进门时那威风凛凛的气势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极度心虚之下的狗狗祟祟。
他故作忙碌地扯了会袖口的系带,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一咬牙,决定实话实说。
“我……我听闻何鼐又来烦你,便想着把他赶走……”
“哦?”
唐昭离不为所动:“然后呢?”
“然后……然后么,就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小小的差错?”
唐昭离冷冷一笑:“你是指看也不看,胡乱将我认成何鼐,想要狠狠教训我一顿的小小差错?”
“这……”
崇霄眼神躲闪,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直视唐昭离。
“今日是我之过,下次,下次我定不会再这般莽撞……”
他见桌上摆了盆郁茂的兰花,忙伸手折下一朵,微微俯身,递至唐昭离面前。
唐昭离撇了一眼,却并不接下,只是面无表情地发问:“这是作甚?”
“献花。”
“献花又是为何?”
“不为何。”崇霄眨眨眼,将花再往前递了递,讨好地哄道,“好花配美人,理所应当。”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捏着一朵淡雅粉兰,再佐以崇霄那张俊朗的矜贵脸蛋,这般赏心悦目的画面,想来即便是素以严苛闻名的御史大夫见了,也会有所动摇。
“……”
唐昭离横了崇霄一眼,接过兰花,低头轻嗅。
“也不香嘛,哪里好了?”她故意挑刺。
崇霄极娴熟地见招拆招:“昭昭喜爱香的?那也好办,待到秋日时,我到城外山里为你折金桂去。”
唐昭离扑哧一笑。
崇霄见状便知有戏,忙道:“昭昭,既收了我的花,那就莫要再与我置气了。”
“看在这花的份上,行罢。”
“那……”
崇霄试探着发问:“我有一问,昭昭可否为我解惑?”
“嗯?”
“何鼐他人呢?”是很严肃凝重的口吻。
“……”
这件事是过不去了是吧?
唐昭离有些无奈:“你又何必如此在意何鼐?”
“我就是觉得他居心叵测!”
崇霄烦闷地挠了挠头,猛地站起,在屋中焦躁地来回踱步。他眉头愈皱愈深,忽而转头旋身,双手撑在唐昭离两侧的扶手上,俯下身子,急切地望着唐昭离劝说道:“昭昭,此人绝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般纯良无害,你可千万莫要被他糊弄了去!”
“要我说,这种人就不值当苦口相劝,该给他来点颜色瞧瞧!”
这番话很是耳熟。
唐昭离一时间有些恍惚。
前世的崇霄,似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语。
那时的她,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名小倌带回了住处,一时间成为上京城中最劲爆的谈资。
人们都说,这淳华公主恃宠而骄,放浪形骸,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往后啊,怕是要嫁不出去咯。
唐昭离对流言蜚语毫不在意,但崇霄却很是愤愤,他将那几个乱嚼舌根的权贵子弟狠狠地斥骂了一顿,带着满肚子郁气叩响别院的门。
他们素来交好,门童便也不曾拦人,只当他与唐昭离私下已有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