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谢兰心讶异:“三弟心仪的竟是淳华公主?如此倒是巧了,桃儿!”
“夫人。”一名婢女上前,恭敬地福了福身。
“把你今日的那桩见闻再讲一遍。”
“是。”
桃儿领命,娓娓道来:“约莫一个时辰前,夫人打发我去取前些日子定的珠花,奴赶到首饰铺子,却见许多人拥在铺子前,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奴心生好奇,便扒开人群定睛望去,原是一身着青衣的消瘦郎君跪在地上,披头散发,面容凄楚,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但他也仅仅只是看着可怜,一开口却是了不得!”
“他竟是不知从何打探到淳华公主就在这首饰铺子中,特地赶来,想要求见公主,申诉冤情!”
“竟有此事?!”
崇霄按耐住心中的震惊,低头拧眉沉思,片刻后,一个令他生厌的名字渐渐浮出水面。
“你可知那男子姓甚名谁?”
“好像叫什么何耐……”
何鼐!
他要干什么?他怎么又来了?真是一块甩也甩不脱的牛皮糖!
气煞我也!
“嫂嫂,二姐,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去罢去罢。”崇霓笑眯眯地冲崇霄摆摆手,目送他气咻咻地冲出门去。
“祝君凯旋!”
……
唐昭离此时甚是心烦。
她今日女扮男装,微服出宫,是为了代唐佑宁暗访名下的各处田产铺面,核实账目,清算蛀虫。
前世她便知晓昊王一党的账面不甚清楚,但却一直以为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直到今日亲自翻查,这才惊觉不妥。
何止是不甚清楚,简直就是一团乱麻,触目惊心!
她当即写了封手书,指明弊病,分析对策,命人快马加鞭呈给唐佑宁,可唐佑宁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竟是反过来劝说她不要忧心,他心中自有定数。
呵,定数?
什么定数,都是敷衍她的说辞罢了!她还不知道他?不过是觉得此事不甚重要,不想管罢了!
什么谋划不需要财力的支撑?没有这些实力,凭什么让朝臣放着正统的太子不追随,来支持你这非嫡非长空有宠爱毫无实权的皇子?
你当夺嫡是三岁小儿过家家呢!
唐昭离望着眼前这一摞摞荒唐的账本,气得脑瓜子嗡嗡响。
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挥退地上跪着的一众掌柜,独自一人沉思对策。
然而,却总有不相干的人要来频频扰她清净。
屋门被轻轻叩响,延龄上前开门,她与叩门的掌柜轻声低语几句后,走回屋中请唐昭离定夺。
“殿下,楼下有人求见,自称与您熟识。”
“何人?可知名讳?”唐昭离依旧闭着眼。
“那掌柜不知,说是从未见过这号人物,观其衣冠也并非京中权贵。”
“不见。”
“是。”
片刻之后,掌柜一脸为难地再度叩门。
"延龄女官,那男子迟迟不肯离去,说是不见到殿下不罢休……"
“什么人竟如此难缠?”延龄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这男子自称何鼐,放话说只要殿下听到这个名字,便定然会允他面见。”
“何鼐?”
延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怎么又是他?现在的罪臣之子都这样嚣张了么?
“何鼐是吧?他倒还讹上殿下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扭头吩咐一旁候着的小宫女顽心:“顽心,你随他同去,如此这般……若是仍不讲理,就好好地敲打他一番,便是直接派人撵走也是使得的。”
“是。”顽心领命,与小厮一同下了楼去。
屋中,唐昭离缓缓睁开了眼。
延龄他们的交谈声不小,她全部都听到了。
何鼐?
他不好好地在南风馆接客卖笑,寻她做什么?况且,他一个小倌,如何能打探到她的行踪?
唐昭离从案前站起,绕到窗前,将纱窗向外推开一条缝,垂首往楼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