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内,如此反复了好几回。岚净瑶终于呼出了一口气,胸腔也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
沈意停了下来,赶紧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脉搏虚弱但终于有了迹象。
岚净瑶身上遍布的伤口,让沈意无从下手触碰她。他小心地用掌心包裹着她的手,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这时,岚净瑶渐渐恢复意识,她能听到沈意在喊她。然而眼前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经过几番挣扎,她的双睫抖动了几下,终于微眯开一条缝。沈意的身影,一下便映入了她的眼底。
眼前的人逐渐由虚转实,岚净瑶虚弱地根本没有办法判断,现在的一切是现实还是幻觉。
然而,她的鼻间还是随之一酸,气若游丝又干哑的嗓音,脱口而出了一句,“我好想你。”
说完,终究还是敌不过那愈发沉重的眼皮子,她便又失去了意识。
*
昏暗的卧房里,浓浓的烟火味裹着饭菜香,从破洞的门体中钻了进来,侵占了整间卧房,中间还惨杂了一缕浓厚的药味。
饥肠辘辘的岚净瑶嗅着这股香味,渐渐醒了过来。可她的眼皮还未睁开,全身上下的痛感席卷而来,令她紧咬着牙。
她猛地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回到了那间破烂的小宅子。身上紧紧地裹满了纱布,那件满身是血的衣裳也被换成了新的。
岚净瑶的脑袋一阵生疼,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把她从流沙堆里救出来的。
她只记得最后像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和家人在一起,围坐在餐桌前吃饭谈笑。她沉浸在梦里,一度都不想醒过来。
屋子里饭菜的香味越来越重,岚净瑶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可这宅子自打她住进来开始,小厨房就没开过火,这外头明显有人在。
岚净瑶动了下身子,身下的木塌发出吱呀地一声。腰部鞭刑留下的伤痕,传来钻心的刺痛。
她强忍着浑身的不适,起身扶着墙慢慢地走出了卧房。
从宅子中间的天井望出去,深蓝的天色染上了几层绚丽的彩霞。
不远处的小厨房里,白枣正在里面忙碌着,手里拿着把大锅铲,另一只手熟练地在颠锅。
等白枣端着炒好的菜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岚净瑶已经醒过来,正背靠在墙上,捂着胸口微笑得看着她。
白枣甚是惊喜,连忙放下手里的盘子,在身上擦干净手,搀扶着她到饭桌前坐下。
让岚净瑶没想到的是,那在梦里看到的糖醋鱼,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小姐,这道菜可是沈大人叮嘱我一定要做给你吃的,他说你爱吃。”白枣抿着嘴笑,心照不宣,指着糖醋鱼,特意解释给她听。
“他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岚净瑶小声嘟囔了句,想到那场她不愿醒来的梦,双眸悄悄的湿润了。
吃了几天牢房里馊了难以下咽的饭菜,现在面对满桌的饭菜,岚净瑶碍于身上的伤痛,吃得也不甚痛快。
后来从白枣口中才得知。
在岚净瑶被关进牢里的几日,沈意刚好不在苍海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昭连着几日来,天天在沈家守着,终于等到他回来。
沈意在得知岚净瑶的情况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衙门去,以证据不足为由,逼着县太爷放人。
到了大牢中,沈意从沙堆里将她挖了出来。当时的她已经不省人事,回春堂的神医给她扎针,还强行灌下了猛药,才将她从地府里拉了回来。
而岚净瑶足足昏睡了快一天,为了照顾身受重伤的她,沈意特意吩咐人到偏远的乡下,去把白枣带回苍海城。
接下来的几日,岚净瑶由于身体太过虚弱,出行不便,一直在宅子里养病。
近日来的沈意,未曾过来见过她,整日待在神机处,连家都少回。
白枣闲来无事的时候,便跑到外头去,给她带回不少关于小桃子的消息。
沈意以小桃子与岚家杀人案有关为由,把小桃子关进了神机处的大牢里。问她在竹山居留下的信是不是她写的,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嘴闭得死死的,什么都不肯说。
于是,沈意便命人对她严刑拷打。
白枣绘声绘色的给她描述,小桃子在大牢里的遭遇。
什么杖刑、针刑自是不用多说。
沈意还让人动用了平日里极少对犯人用的私行。
将她的一只手被浸入满是毒蚂蚁的密封盒子里,被蚂蚁足足啃咬半柱香的时间。手拿出来的时候已经红肿溃烂,深入骨头的瘙痒,被她自己挠到血肉模糊。
用底部穿了小孔的水桶,悬在她的头顶。那水滴日日夜夜滴到她的头上,她的头皮已被泡发得发白脱皮,头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这水滴石穿的酷刑,终有一日能让犯人的头皮整块剥落,滴穿头颅。
白枣说着,顿时觉得浑身发痒,这里抓抓那里挠挠。
而一旁的岚净瑶心里却毫无波动,对小桃子也没有半分的同情。如若不是她的背刺,她也不至于差点没了命。
经过这次的遭遇,她毫无疑问的确信,小桃子与想要她命的凶手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