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枕山直直地瞧着东无冽的双眼,将魅术化用到极致,柔声问道:“是谁向你买这红衣人的命呀?”
群芳宴只允许筑基期修士参加,这东无冽的修为在筑基后期,与化神期的云枕山如隔天堑,自然是防不住这么高阶的魅术,眼中杀意尽销,神色变得如痴如醉,情不自禁地答道:“惊云剑阁……谢武……”
得了答案,云枕山反手狠狠扇了东无冽一巴掌,将对方从自己的魅术中扇醒,随后抬眼,冷冷瞥向代表席上的惊云剑阁阁主易可鉴。
何所应也眼含怒意地瞧过去。
原本正在看何所应吃瘪的易可鉴没想到这件事还能牵连上自己,一边踏剑飞下代表席,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恨道:“我要弄死那姓谢的小子!”
后面的俩小辈正在悄悄给彼此传音。
姚绯道:“我想起来了,那惊云剑阁的谢武也算是我的一个仇家,毕竟与他斗过嘴,让他当众难堪过。”
柳浩扬道:“看来是那姓谢的咽不下吵架吵输了的这口气,雇隐雾楼的修士来杀你。”
姚绯嗤笑道:“这还要雇杀手修士,他该不会是连我都打不过罢?也好意思自称剑修……”
在观战席的雷震宇自然也听见了东无冽口中说的人是谁,当即拔出寰宇剑起身,要飞去惊云剑阁杀了那谢武,但被暮成雪和顾人还给死死拦住。
暮成雪低声劝道:“别去!就算你不去,待易阁主回去,那姓谢的估计也要被打死了。你若去,旁人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与谢武有旧仇,反而让青云宗遭人闲话!”
雷震宇气不过道:“那姓谢的打不过我,自己又废了,就雇杀手来动姚兄,我必饶不了他!”
顾人还安抚道:“好了好了,大不了等那谢武被他师尊打死,我们去他坟前放一万响的鞭炮庆祝,炸得他泉下都不安宁。”
暮成雪:“……”
要不要这么幼稚?
但这种幼稚的报复办法对年纪还小的雷震宇很好用,效果立竿见影,他忍气坐回去,道:“十万响!”
“嗯嗯,那我们放十万响的……”
台上几个高修前辈正在讨论这件事最终怎么解决,云枕山这护短的宗主必定要追究惊云剑阁的谢武,易可鉴得给出个说法。
隐雾楼这次并没有代表前来赴宴,但却有观战的隐雾楼元婴期高修修士,见状无奈上台,要保下自己楼里的修士。
隐雾楼在修仙界,几乎相当于是凡间江湖里的杀手组织,因为隐雾楼修士以杀入道,都深谙刺杀之道,修仙界里的许多修士若是有仇有怨,自己又打不过仇家,便会花灵石委托隐雾楼的修士帮自己代杀。
这在修仙界也不是什么人人抵触或是有明令禁止的事,毕竟有仇报仇乃天经地义。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小辈之间有仇怨,就让小辈自己解决,但最近青云宗附近才发生了一桩惨案,一众知情的高修修士短时间内都听不得“死”这个字,更见不得再有小辈死,云枕山又格外在意姚绯的生死,这才揪住东无冽行刺姚绯这件事不放。
最终,隐雾楼的那名元婴期修士命东无冽发下心魔誓,此生不可再伤姚绯性命,同时反接下姚绯的委托,去刺杀惊云剑阁的弟子谢武,若是一击便中,即杀谢武;若是有人相护,此事便揭过,不必再杀。
此举一是从云枕山处保下东无冽的性命,二是明面上的“让小辈之间自己解决仇怨”,不让一众当前辈的彼此为难。东无冽领命离开,而其他人各回各位,群芳宴继续。
回代表席时,易可鉴传音问云枕山:“一个弟子,有必要护到如此地步?”
方才云枕山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杀意,他自认与云枕山相交数百年,交情不浅,今日只因为一个小弟子的性命,云枕山便对他起了杀意,这令他十分匪夷所思。
云枕山闻言,转头看向他,忽然冲他笑了笑,但不是以往那种妩媚动人的笑,反而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姚绯是我师姐姚纤的遗子。”云枕山给易可鉴传音道,“我在他身上下了追凶密印,若是有谁敢伤他性命,追踪印记会永远留在那人身上,就算寻遍碧落黄泉也无妨,我定要那人不得好死。”
“姚纤”此名一出,易可鉴就知道自己那几百年的交情不够看了。
此人是将云枕山一手带大的亲亲师姐,更是云枕山的初恋情人,对云枕山来说是天上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后来更是芳魂永销,在云枕山心上烙下了个不死不灭的印记,他怎么都比不过。
“那……”易可鉴垂眼,看向下方与柳浩扬靠在一起的姚绯,传音问,“他是你与姚纤的孩子?”
云枕山白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两名女修的精血能混出个男娃娃来了?你问话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易可鉴目移:“我又没混过……”
他也没想过要留子嗣,从没了解过此道,只知道两个修士各取一滴精血置于特制的温养法器中,再辅以天材地宝,便能培育出个与胎生无异的小孩来,甚至会因为所用的天材地宝品质上佳而拥有特异能力,比如骨骼清奇之类的。
此道若是女修士与男修士混起精血,所培养出的胚胎来便随机是男是女;若是两个女修士混血,便只能生出女孩来;若是两个男修士混血,便只能生出男孩。
姚绯为男子,那应当是有父亲的。
易可鉴嘴快过脑子,下意识又问云枕山:“他父亲是谁?”
云枕山抬手准备支着自己脑袋的动作一顿,没好气道:“我怎知道!我若是知道他父亲是谁,早让他父亲下去陪我师姐了!!”
易可鉴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错了话,也不再开口了,静静地看台上的筑基修士们手谈。
祸从口出,沉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