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道号“无邪”的世外仙是如此,她亦是如此。
…………
从客栈中出来的四人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许久无话。
柳浩扬想不明白那句“血肉尽销,白骨蚀渊”是什么意思,便没有继续在上面纠结,打算日后见机行事,只是决定了群芳宴过去后,他要带着姚绯向西北而行。
而且……家嘉树说余友良的死因在西北处,他受了余友良的救命之恩,怎么也得去一趟,探探究竟。
这件事不可让第六人知道,可能是因为,若是知道的人多了,流言会传出去,那个将余友良杀死的黑袍邪修听到风声,便会藏匿起来,使人找不到他。
姚绯把自家师母给自己提到过的全部有过双修之谊的人回忆了一遍,没觉得其中有谁会成为师母的桃花煞,因为自家师母在安抚双修搭子这件事上一直都做得很好,睡过后就没有恨上师母的人,都盼着师母好,日后还能有双修的机会。
既然不是爱过的人,那必然就是爱而不得的人。
但对自家师母爱而不得的人就更多了,数以千计、数以万计,这怎么排除?
还有,师母的桃花煞,怎会与自己已故的母亲有联系?
姚绯越想脑子越乱,脑子动多了,就又开始犯困,靠着柳浩扬闭上眼,想要就地睡去。
另一边的暮成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究竟跟谁有仇,他自己目前也没有十分想见的人。
罢了罢了,先不想以后的事,群芳宴后,与澄明一起去西北方向瞧一瞧就知道了。
而雷震宇更是洒脱,他名声正盛,看不惯他而咒他早亡的人不计其数,生生死死,早就听着不痛不痒了,就算命数说他注定夭折,那也到时再说,什么死劫不能靠剑杀过去?
只不过西北有他的机缘,他得去一趟,还要与澄明同行,只要有同伴,便不算是离群。
雷震宇最先开口,他用手肘撞撞柳浩扬,问道:“柳兄,群芳宴后,有无打算?”
柳浩扬回神,答道:“我打算向西北行,你呢?”
雷震宇双目一亮,开心道:“那正巧了,西北有我的机缘,咱俩同行!”
暮成雪也笑道:“我也要去一趟西北,同行罢。”
在柳浩扬肩上困得不行的姚绯也举手,迷迷糊糊地嘟囔道:“我也去……”
“那到时一起走!”柳浩扬牵着姚绯,移步去找自家师母,冲雷、暮二人挥挥手,“我有点事去找家师,先走一步!”
“我去寻一趟同门。”暮成雪转身离开,“余师兄也不知上哪去了……”
只剩一个雷震宇还留在原地,他左右无事,也没什么需要同人交代的事,便回到修士云集的客栈中,继续寻人手谈。
只不过修士们都知道他下棋厉害了,不肯与他手谈。雷震宇坐在棋盘前,无所事事地拨弄着棋笥中的黑棋。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夕阳残照,将棋盘切割成明暗两部分,他隐于暗处,指尖的黑子总不能落下。
一道幽寒的气息由远及近而来,雷震宇感觉那道气息熟悉,便抬头看去,见一名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仙子坐在了棋局对面,素手拈起一枚白子,随后抬眸看他,等他先落棋。
那人本就生得冰肌玉骨,此刻坐在余晖中,被光芒照得肌肤几近透明,雷震宇一时看呆了,无意识中,指尖一松,黑子不讲究地落在棋盘上,翻腾片刻才停住。
于是那人落棋,白子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轻响,将他拉回神来。
雷震宇呆呆唤道:“花仙子……”
花无依默了默,对这个称呼丑拒道:“别这么唤我,叫大名即可。”
声音很好听。雷震宇突然想,他先前应该让家嘉树帮自己算算姻缘的。
也不知自己与这位仙子,命中有无缘分?
…………
燕卓然不解道:“要我群芳宴后,去西北转转?”
柳浩扬双手十指交握,抱拳恳求道:“您一定要悄悄去、悄悄看!西北恐有变动,总之您一定要去看上一圈!”
“谁同你说的西北有变动?”燕卓然挑眉道,“我忙得很,没闲功夫到处乱跑哦。”
柳浩扬:“忙着喝酒?”
燕卓然大言不惭道:“就是因为要喝酒才很忙啊!”
“师母……”柳浩扬可怜巴巴地瞧着燕卓然。
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那个黑袍邪修,就算加上姚绯雷震宇暮成雪也打不过,若是能叫上师母做个后盾,当然是最好的,正好师母也在追查那个黑袍邪修的下落。
只是这实情,却不能告知师母,恐有变故,师母为了一举捉拿那邪修,估计会拉帮结派的地叫上一群高修修士一起去,就算明面上不叫上,暗地里应该也会埋伏一堆。
高修修士聚集在一起的威慑力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收束住的,但凡让那邪修发觉不对跑了,以后再想要抓那人,便很难了。
“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为师便不去。”燕卓然忽然双眼一眯,审视地瞧着自家徒弟,“徒弟仔,你该不会是……在西北那边闯了什么祸罢?”
柳浩扬目移,小声道:“还没呢。”
“那就是打算要去那边闯祸咯?”燕卓然叹口气,胡乱摸摸徒弟的狗头,无奈道,“好罢,群芳宴后我去一趟,看看那边有无好酒喝。你若是有事,便用传讯法器联络我,听到没?”
柳浩扬身后那条并不存在的狗尾巴当即甩动起来,欢喜道:“多谢师母!”
“行了,去玩罢,记得要挑战一百零八个剑修才能回宗啊。”燕卓然正要挥手打发走自家徒弟,转眼瞧见姚绯飘着睡觉,她和柳浩扬说话声音这么大,此人却自始至终就没有要醒过来的预兆。
“……等等。”燕卓然一指姚绯,问自家徒弟,“他怎么这么能睡,是不是身子有什么毛病?”
柳浩扬偏头看看肩头呼吸清浅的姚绯,说道:“他一直都爱睡觉,没什么精力,身上的毛病也只有……”
……不举。柳浩扬假意咳嗽两声,没有说出来。
这件事,他俩和袁大夫知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