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鸢殿下,景鸢殿下?”
江景鸢回神,抬眼就见面前不远处走出一宫人,他举着灯火凑近,笑眯眯地问道:“景鸢殿下,这里可是禁地啊,您怎么晚上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嚯……江景鸢听了,下意识想一挑眉,可面上却没有做出相应表情。
她没急着说话,反而眼眸一转,看到了前方人群之前的一道华服身影,江景鸢沉思:“江景纵的生母乐阁笑,是她吗?那个微笑着的女人,和乐阁笑有关吗?不然为什么她会在这时候带人围在这里守株待兔?”
“景鸢殿下?景鸢殿下,乐妃娘娘说这回就算了,之后可不要再犯禁了。”江景鸢面前的宫人笑容不变地说完,直起腰杆就要退后。
“这是直接给我定罪了?”江景鸢回神,一点也不慌地吐槽道,“拿几百年前的禁令和夜晚独自行踪不明来压我?每天那么多人往天水池这边走,你怎么不一个个定罪过去……”
江景鸢知道,乐阁笑带着这些人来这里堵她,不是真的要给她治罪,也就是在气势上打压她一番罢了——毕竟,真敢给她治罪,到最后,不知道受罚的人是谁。
江景鸢脑海里的思绪万千,但实际也不过一瞬的时间。她不等面前之人退后就忽然出声说道:“乐妃娘娘,宫里有人要杀我。”
“?!!”
刚刚抬脚想要后退的宫人硬生生止住了动作,错愕地看着面前浑身滴水的人影,他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宫人僵了一瞬,才想起来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华服女子。
乐阁笑带着人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她来回转动着抬起的右手,垂眼看着手上的蔻丹,听到少女的话语,她这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去。
“哦?”
乐阁笑一挑眉,声音听不出喜怒,示意江景鸢接着说。
江景鸢直起腰杆,也直直看向了她的面庞,一字一字十分清晰地说道:“一个白衣服的一直在微笑的女人。”
江景鸢看到乐阁笑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一双眉目中闪过一抹沉思,而后她朱唇轻启:“继续。”
“不是她?”江景鸢心念一动。
也是,若是乐阁笑能和那个微笑着的女人有关,那她又怎么会只是在深宫里当一个后妃呢?
江景鸢得到这个结果,一颗心顿时安定了。
江景鸢顿了顿,视线仍停留在乐阁笑的脸上,继续认真地说道:
“今夜我在殿内,宫人来禀报殿外来人,我没见,殿内却开了,那个女人走进了殿里。与那个女人对视之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清醒时就已经站在了池边。我想走,转身又看到那个女人,再醒来时,我就在水里了。”
顿了顿,江景鸢身形发颤,用轻的、但在安静的夜晚里足以让众人听清的声音感激地说道:“还好你们来了。水里太冷了,我没有力气爬上来。”
说着,江景鸢就想掉下两颗小珍珠,她眨了眨眼睛,顿了一下,果断抬袖掩面,低下了脑袋。
江景鸢低垂着脑袋,浑身上下湿哒哒得仿佛民间传闻里的水鬼。
风一吹,她不可遏制抖了抖,打了一个喷嚏,顿时又变得可怜兮兮的,十分柔软无害。
霎时,池边一片寂静。
人群中灯火摇曳,没有人说话,但又不少人小心翼翼地去看站在前边的华服身影。
白衣少女在池边缩成一团,低着脑袋,也不说话了。
没有人看见,少女埋在黑暗里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她的眼眸十分平静。
其实……江景鸢在乐阁笑说话时也想过要不要说出一个不知受谁指使的普通宫女胆大包天来谋害帝姬的故事,但也只是一瞬,她就改变主意,将原本的事实说出来。
不管乐阁笑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受谁暗示,但只要江景鸢在宫里将那个微笑着的女人的事情说出来,就一定会有人去查——
而江景鸢就是想要他们去查,让他们去帮她查!
那个微笑着的女人太诡异了,江景鸢不能保证单凭一个容家可以查清楚。
越多人越好,最好让容也烬暗示的幕后之人和之前她在池底法器杀境里遇到的那个黑衣人都去查。
那个女人甚至连伪装都没有,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皇宫里,且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不对……这样诡异的事,不管是谁指使的,都一定会有其他人去查。
——这就是江景鸢基本上将今夜的经历完整说出的原由。
她就是要强调,宫女都没有察觉到那个女人一丝一毫的异常,反而来向她禀报!
而且……江景鸢的眼眸在阴影里闪了闪:“你想用禁令和行踪诡异来压我,那我也指出你出现在这里的举动很可疑,是不是——就是你勾结外人想杀我……
不然,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刚好呢?
寒风吹了一阵又一阵,天水池边久久死寂。
忽然,远远传来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打破了池边的僵局——
“这么晚了,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