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边是真……哪边是假……
梵澈痛苦地抱住脑袋,像兽一样嘶吼着
眼前的景色又变了。
□□在晨雾里炸开,耀目的镁光像熔化的钻石。
"别过去!"
耳边响起鸟面人的声音。
头儿高大的身影,自脖颈以上突然汽化,颈椎断面喷出的血柱折射出彩虹,瞪着眼的头颅在空中旋转,落在地上。
梵澈目眦欲裂:“不要!”
场景再度变幻。
十岁的梵澈从空荡荡的窗户探出脑袋,一模一样的五官,脸蛋还带着婴儿肥,眼眸很黑,脖颈细白,薄得能透出毛细血管的纹路。
他看着他,微微歪头,用最天真的的口吻,说出最恶毒的话。
“你为什么还活着?他们都死了,你也该去死的。”
薛嘉飞奔到梵澈卧室门口,见一堆佣人围在门前,严阵以待,为首的正是管家,他的神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让我进去。”
“很抱歉,您不能进去,”管家拦住她,“少爷现在很危险。”
“我知道,他上次犯病,就是我唤醒的,”薛嘉认真地说道,“现在,只有我能救他。”
管家仍犹豫:“不行,这可能会伤害到您。”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薛嘉说道,“我是个惜命的人,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管家思索良久,终于让开:“薛小姐,如果情况不对,您就大叫,我们会立刻冲进来。”
薛嘉点了点头,推开门,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并没有轻举妄动地冲过去,而是站在门边,举起双手。
“阿澈,是我。”
没人回应。
房间内没有一丝灯光,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索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可始终没有回应。
终于,她走到了床附近。
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屋内的场景。
梵澈跪坐在一地碎玻璃前,朝着窗户的方向伸开双臂,神情癫狂,血珠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像是断裂的朱砂手串。
“小……澈。”
薛嘉震惊地站在原地。
梵澈抬起脸,目光像是浸透了夜色的宣纸,弥漫着妖异的雾气,定在她的身上。
“你觉得,我应该去死吗?”
薛嘉正要说话,他就笑着把一根手指竖在唇前。
“嘘,别说了,我知道的。”
薛嘉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清醒了?太好了……”
话音未落,梵澈忽然扑了过来,将她压在身下,举起手中尖锐的玻璃碎片,朝她的脖子扎了下去。
薛嘉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扭过头,玻璃片紧贴着她的肌肤,扎进厚厚的地毯里。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的嘴唇上,她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舌尖被奇异的腥甜味包裹。
梵澈翘起嘴角,露出蜜糖般的笑容,就好像幼童在拆圣诞礼物一样,天真而充满期待。
“……只要杀了你……”
薛嘉见势不妙,来不及喊人,赶紧屈起膝盖,顶向他的腹部,趁着他捂着腹部流冷汗的时候,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撒腿就跑,一边喊一遍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
梵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薛嘉逃跑的身影,比了个开木仓的手势。
“砰。”
藏在袖管里的手木仓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没有子弹射出来。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佣人们一拥而进,把梵澈按倒在地上,嘈杂的声音霎时掩盖了一切。
薛嘉忙提醒道:“你们小心,他有木仓!”
“枕头下只有一粒子弹头,”管家说道,“他用来打碎窗户玻璃了,所以,现在,木仓里没有子弹。”
难怪之前,他同意自己进入房间。
薛嘉这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靠着墙才勉强支撑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