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小心翼翼地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紧绷着的神经微微松懈:“血暂时是止住了,就看主子今夜能不能挺过来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没底,那刀伤从小腹穿过,导致脏器破损,现在她动不了一点,一动里头就可能会出血。
但是话又说回来,又幸好是伤在小腹,脏器少,若是伤在胸腔处,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回来。
“劳烦殿下守着,我先去备药,有任何不对劲,请立刻叫人来喊我。”明日要用的药还很多,若是今晚过后状况不好,明日的形势只会更严峻。
顾怀瑾机械地点点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再开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你们都出去吧。”
满屋子的人齐齐退出,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青荷说,今晚要是挺不过来,那就悬了。
“长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开始自顾自地说话,他想着,或许多挑一些她愿意听到的话,能唤起她的求生意志,这样她就能挺过来呢?
“你知不知道,昨天我抱着你从豫王府出来,好多人都看到了。现在外头的人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呢,我可是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的清誉了,你要对我负责啊,可不许就这么走了。”
说着说着,他慢慢停下来,仔细看她紧闭着的眼,用心感受握在手心里的她的手,想从中感受到一丝动静,但是很遗憾,没有。
他又接着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顾怀瑾时不时地冒两句话出来,低沉沙哑的声线划破一室寂静,在偌大的寝殿里荡出回声。
其实也没多少话可以说,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其实对她的了解并不多,两人之间能聊的话题也少之又少。他无奈又懊悔地叹息:“许长安,你也太狠了些,前不久我才与你互通心意,转头你就这么捅我一刀......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必这样报复我吧......”
“你知不知道,你去聊山前叮嘱我照顾好许师傅时,他早就在去凉州时来找过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多找你聊聊天,说说话。”
“他说他很后悔在你小时候一直给你灌输复仇的观念,让你背负这么多,这十年来过得这么辛苦。”
“他说他很担心你,你总是将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他担心你有一天会被些事情压坏。”
“他还说,他对不起沈将军一家,既没保护好他们,也没保护好你,将你养得这样不快乐。他他说日后见了沈将军和沈夫人,他们大概会怪他吧......”
“长安,许师傅还让我保护好你,他说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
“你听见了吗长安?所以,快醒过来,不要让许师傅担心了......”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看着她苍白的一张脸上滑落的水痕,颤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你听见了是不是?!听见了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片刻之后,他的神情一松,脸上浮上一丝庆幸的笑。
这笑容里满是苦涩和心酸,实在很不好看,但是顾怀瑾在这一刻却是真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