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是跳脱,她是不着调!说话做事想一出是一出的......也就武功还能说得过去,不然,我真想......”青荷看着包扎好的伤,这话说的更是咬牙切齿。
许长安明白青荷这是在怪锦竹,穿好衣服转过来,看着青荷木着一张脸收拾东西,将她拉住:“这事真不怪她,是我让她去刑府盯人的,也确实没考虑到对方已经先我们一步做好埋伏就等我们上钩了。”
“我受伤这事,是意外,既不怪你,也不怪锦竹,你们两不许再为此事怄气自责了。”
青荷认真地听她说完,叹了口气,蹲在她的脚边,真挚又诚恳:“公子,我与锦竹,是许师傅派来护你助你的。从来到你身边那刻起,我和她就做好了为您牺牲一切的准备。”
“您是主子,我们是下属,从来只有下属为主子豁出性命的,不曾听过要主子为下属卖命奔波的道理。”
“这回幸得老天庇佑,您没出大事,否则,我和锦竹如何能在这世上苟活?”
“还请公子这次一定要答应我,下一回不管是我和锦竹谁遇到事了,您都不要以身涉险,珍重自身才是最要紧的。有什么事要办有什么人要救,只管差遣我和锦竹去就好了。”
一番话听下来,许长安只觉得自己心里酸胀得有些难受。
她该如何跟她解释,对于她而言,她们不只是下属,更是这几年她身边的难得的她能守住的亲近之人。
她从孤儿变成沈家大小姐时,最让她高兴的,不是这高贵的身份带来的衣食无忧的生活,而是她也有爱她的父母,有待她极好的兄长和亲近的妹妹,从前寒冷刺骨的冬天也因为有了他们,渐渐生出一些温暖来。
但是十年前的那一场灾祸,将她身边的一切都焚烧得干干净净,她又变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儿,如孤魂野鬼般游荡在这原本对她而言毫无乐趣的人间,除了为他们鸣冤复仇,她没有别的期盼了。
她活着出来了,但是灵魂早已跟母亲和妹妹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师傅已是艾老之年,并不太能够感同身受她的一些想法。在她们出现前,没有其他人能与她哪怕多说上一句话。
直到她们出现,她干枯死寂已久的灵魂才抽出那么一点嫩芽来。
锦竹的性子跟长安很像,开朗活泼,与她说话总是很有意思;而青荷呢,有点像从前的自己。
每次看着她们围着她拌嘴时,她总觉得看到了过去的长安和自己,看到她们,总是忍不住会想,如果没有那场灾祸,或许她和长安也会这样打打闹闹地长大。
这几乎已经是她近些年唯一的乐趣了。
可这些,她不知如何跟青荷说。
她只能将心里不断涌出的酸楚用力按下,将青荷拉到身边坐下,面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青荷,有些事我没法一句两句跟你们说清楚,但是你记住,你和锦竹,与我而言,绝不仅仅是下属,你们......你们对我来说,是家人,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主子下属的话。”
“不管是你还是锦竹,谁出了事我都会尽我所能救你们出来,我相信我出事时你们也是一样的。”
“你记着,你和锦竹的命,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所以你们一定要保重自己!”
青荷从许师傅口中知道一些她的过去,但从未听她清楚地说过。但是看到她现在这样悲戚的神色,青荷只觉得既感动又心疼。
“我明白了公子,我们都要珍重自身,都要好好的才是!”说完,就走到床边,将她的床铺好,而后将她扶到床边:“时候不早了,公子快睡一会儿吧,明早还得进宫呢。”
皇上中毒非同小可,明日开始,估计有得忙了。
宫里确实忙得很,顾怀瑾在查了皇后宫里近些日子来往的人之后,就下令有嫌疑的人都禁足了,而因为皇帝中的毒是西域来的,所以宫里那几位西域来的美人娘娘,就更是重点监察对象了。
许长安睡了几个时辰,精神好了很多,再到光明殿的时候,顾怀瑾正看着太医们给皇帝诊脉,听到皇帝身体问题不大,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他安心了许多。
见许长安来,有些疲惫的面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这么早就来了。正好,你帮我盯着一下,我趴会儿。”他一边说一边拉着许长安的手将人拉到他的对面坐下,而后也不管许长安答不答应,他直接就趴在桌案上打起盹来了。
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路上几乎没睡,进了宫皇帝又生死未卜,他也睡不着,现在听到皇帝已无大碍,倒是放松了些,这一放松,睡意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