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初进门的时候,两个孩子眼前一亮,连忙喊道:“初舅舅,阿娘怎么都叫不醒。”
阳光正好,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屋内,宋今禾的房间陈设也很简单,不过简单的几个衣柜,窗户前摆放着一个简陋的妆台,对面的床上,宋今禾正满脸红晕的躺在那里,周景初第一次发现她的身形有些单薄,平日里她竟然没发觉这个人是有些瘦弱的。
上前摸了下她的额头,应该是发烧了,周景初转身对青叶道去请大夫过来,青叶连忙去院子里唤了王大娘去宁安堂找顾宴清,自己则端了盆冷水进去想给宋今禾擦拭一下,看了屋内的几人,有些为难,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周景初已经给两个孩子裹上外袍抱起他们哄道:“你们阿娘生病了,让她睡觉,我们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宋清语已经瘪了小嘴,抱着周景初的脖子,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紧紧搂住他,带着哭腔问道:“初舅舅,阿娘这是怎么了?”
她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的靠着自己,感觉到她在害怕,周景初蓦地心头一软,柔声哄她:“没事的,你阿娘这些天累到了,睡一觉就好了。”
宋清语睁大眼睛,湿漉漉看过来:“真的吗?”
周景初摸摸她和宋清然的脑袋,似乎有些生气,问道:“当然是真的,初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宋清语这才安静下来,只是时不时抽噎几下,宋清然伸手给妹妹擦干眼泪,牵着她去院门口的凳子上坐下。
这一块堆放的都是他们兄妹二人的物件,宋今禾还特意找了工匠给他们做了一套又小又矮的桌子和凳子,江清舟刚看到的时候还取笑孩子不能这么宠,会宠坏的,只是孩子们喜欢这里,每天傍晚都会带上自己的玩偶坐在这里等宋今禾下工,阿娘推开院门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两人安静趴在桌子上看向院门,他们要等王婆婆和清叔叔回来,李大娘趁着大家都在忙,给两人煮好了早食端过来,只是他们心里着急,吃了两口便不愿再动了。
周景初见状,沉着脸吓唬道:“待会你们娘亲醒过来会生气,吃完早食还要去找朱先生读书呢,肚子饿了可没有糕点吃。”
他沉着脸配上那副高大的身躯,两个孩子有些怕,乖乖点头用饭,只是时不时抬头看向院门。
好在宁安堂离得近,顾宴清和江清舟来的很快,见周景初站在院子里也不奇怪,顾宴清对他点点头去了里间,江清舟背着药箱跟在他身后,没多久两人便出来,周景初听见动静回身问道:“她如何了?”
顾宴清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回道:“可能是夜间受了凉,有些发热,我开几副汤药,再修养几天就行了。”
宋清然和宋清语听完这些,才算是开心起来,不再耷拉着脑袋,吃完早食,就自己背上书袋找李婆婆让她送两人去隔壁读书。
等孩子走后,几人在凉亭坐下,花架子上的藤蔓挡住了太阳,只偶尔透进来几缕金色光线,有微风轻轻拂过,吹散一地幽怨,周景初取了热水过来泡茶,将杯子推给两人,然后道:“她身上可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江清舟听闻此话,也皱眉看向顾宴清,难道不只是发烧吗?
顾宴清沉默了片刻,对两人的视线仿若不觉,缓缓道:“她怀胎的时候,身子便有些弱,后来进补了几个月,将养回来一些,谁知道生孩子又亏空了,这几年来,她整日忙着学医还要照顾孩子,太累了,不若让她歇上几个月吧。”
交代完病情,顾宴清带着江清舟回宁安堂,出门前回身看了一眼院子,敛住眼中的情绪,这才转身离去。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宋今禾心中忧思太重,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积劳成疾。
周景初看宋今禾一病其余几人便没了主心骨,两个仆妇似热锅上的蚂蚁乱转,青叶又顾不上许多,想了想,回家取了本兵书,然后坐在凉亭里翻看起来。
直到中午宋今禾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后只觉得四肢酸软,浑身乏力,想坐起身发觉胳膊已经使不上力气,无奈扭头看了下四周和窗外,是自己的房间,外面看起来已经到了午时,自己这是睡过头了,宁安堂还有事情呢。
她张了张嘴想喊青叶问问怎么回事,然后发觉自己声音沙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似生了病,清了清喉咙喊了一声:“青叶。”
嘶哑的声音,仿佛喉咙里卡着砂砾。
正要再喊叫几句,周景初已经推开门,站在门前挑眉看过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