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崔宝非来过一次,崔家也是中人家庭,专门经营布料,据说汉阳城内有一半的布庄都是崔家名下的。
姜清芸与她聊了许久,只觉得这姑娘虽然年纪小,说话却是滴水不漏,行事稳妥,只是少了点真诚。
“时间也不早了,姐姐,我还想去拜见拜见别的姐姐,就先行告退了。”
崔宝非精明得很,她看出来姜清芸聊天时的心不在焉,也没有强行尬聊,直接找了个理由告退了。
看着崔宝非的身影消失在盈翠殿门口,姜清芸不免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在后宫中生活就是要想崔宝非这样八面玲珑才行,可上辈子带来的伤痕并非一朝一夕能治愈的。
诶……慢慢来吧。
目前最主要的是先写信告诉家中母亲她的情况,以及制定计划如何救出父亲。
姜清芸解开自己从宫外带来的包袱,拿出姜家特制的笔墨纸砚,开始写信。
结合上辈子的经历,姜清芸如今小心谨慎,凡事都多了个心眼:她从家中带来的纸张和砚台中都用特殊手法混入了姜家独门密香,她与母亲约定好,只有收到这种墨与纸写的信笺才能信,否则无论字迹再怎么像,都一定是伪造的!
她巨细无遗地写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装封好,交给内侍,顿了顿,又望向殿外:“冷宫在哪边?”
内侍没想到竟然有宫妃进宫第一天就对冷宫好奇。
难道不是对这种晦气的地方避之不及才对吗?
至少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哪位贵人上赶着去那脏地方的,盈翠殿之所以空落至今,也是因为宫殿接近冷宫,都没有人愿意来住。
“姜淑容,冷宫那地方邪门的很,不适合去。”
住在里面的人大多疯疯癫癫,一到半夜就鬼哭狼嚎的,听着都瘆人。
“无妨,我有些事情需要问问高秀妍。”
问她到底是与自己有何深仇大恨,上辈子这辈子都要与自己这般过不去!
姜清芸甚至有一种直觉——高秀妍不仅和她有仇,还知道宫中那个害死她的幕后黑手是谁!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自己才好见招拆招,不至于和上辈子一样,死了都不知道是因何而死,被谁所害!
打听清楚了冷宫的位置,姜清芸趁着入夜时分,披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蒙蒙罩衣,连灯笼也没提就离开了盈翠殿。
越往冷宫的方向走,地段也就越发偏僻。
一开始还能听到远处宫人们细碎的脚步声,渐渐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她的脚步、呼吸、和心跳。
砰、砰、砰。
临近破败冷宫,姜清芸忍不住抓紧罩衣,咽了咽,伸手推门。
破旧的宫门“吱呀”一声,刺耳无比。
停在大树上的夜枭被声音惊扰,扑哧扑哧压着姜清芸发梢低空掠过,惊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还好她反应快,把惊呼捂在了口中。
同时她也有些困惑:不是说冷宫一到晚上就各种恐怖么?怎么今夜如此安静?
而且……空气中似乎还隐隐传来古怪味道?
照理说姜清芸出身于制香世家,应该能轻易分辨风中气味的,只是冷宫中常年无人清洗打扫,各种酸腐臭味都有,甚至还有人类动物的排.泄.物的污浊之味,姜清芸一时也就没能分辨出那种类似铁锈的古怪味道是什么。
她按照内侍说的,蹑手蹑脚地走向高秀妍所住的房间。
高秀妍的房间竟然没锁门,一些奇怪的“嗬嗬”声正从门缝中往外挤。
……什么情况?
姜清芸只觉得越是靠近,空气中的铁锈味越种,熏得她头又开始痛了。
她眉头深皱,贴在门缝边上往里看——
一片昏暗中,高秀妍惨白的脸清晰可见,她果然被削去了鼻子和双颊,双目圆瞪,只剩下极为恐怖的骷髅模样。
而在她身后,竟然有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正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悬空拎起,尖锐的犬牙刺入高秀妍的脖颈中,疯狂地吸食她的血液!
“啊……怪、怪物……”
姜清芸浑身发冷,大脑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可是腿脚却不住发软,动都动不了。
她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倒在地。
而房中正在吸血的男人,听到了动静,也扔下手中半死不活的猎物,抖了抖滚着金边的黑色长袍,一步步向她的方向走来!
恐惧、绝望、濒死的窒息,那些姜清芸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体验再度降临。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知道风中那股古怪的味道是什么——不是铁锈,是血液!
是死亡的味道!
她甚至站不起身来,只能双手撑着地,不断后挪,惊惧地看着那个男人越走越近!
在月色的照耀下,那人显得尤其高大,宽阔黑衣也衬托出他健壮的体魄。男人并未如寻常男子那般束发,而是任由中长微卷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带着鬼魅般的妖异。
他是俊美的,却如同罂.粟一般,引诱着人堕向地狱。
在姜清芸失去意识之前,她只看到男人如风中黑雾一般,瞬间在房中消失,又出现在她眼前!
他蹲下来,冰冷手指摩挲上她的脖颈,一双桃花眼中带着玩味:“你也是李隆新收的妃子?”
“到是比那个没鼻子的漂亮,也……”
男人突然凑近,带着血腥、暴.戾、冰冷、与俾睨天下的霸气,在她领口深深一嗅:“也更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