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妍眼神痴迷,连声音都因激动颤抖着:“王上,臣女自幼识香,臣女的鼻子能辩香千种,定能帮王上排忧解难。”
李隆站起身,他披散着头发,没有一丝身为国家之主的威严,反而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他肆意笑着伸出手指,在身边女人口中转了一圈,嗤笑地递到高秀妍面前:
“来,告诉我,这是什么香?”
高秀妍半晌没有说话。
想必是被王上如此荒唐的举动惊骇。
“不是说琼鼻能识百香?”
李隆又凑近了些,嘴角勾着玩味笑容,细细打量着高秀妍。
蘸着女人口水的食指在高秀妍鼻梁上刮过,轻巧温柔,却又在高秀妍眼中升起喜意时,不由分说地按在了她的唇上:“嘘。”
“鼻子不好用的话,就不要了。脸也有点肿……唔……丑。”
他嫌弃地甩开高秀妍,起身击掌,须臾之间,几名内侍鱼贯而入,俯首站在高秀妍身后。
“拖下去,把她身上没用的、丑陋的东西割掉。扔冷宫去。看着碍眼。”
整间大殿为之一凉,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只剩下李隆冰冷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就连高台上的女人也收敛了些坐姿。
高秀妍更是连一声求饶都没喊出口,就被内侍们捂住口鼻拖了出去。
直到过去许久,殿外才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叫得人毛骨悚然。
纵然姜清芸活了两辈子,连生死都经历过,却依然忍不住颤抖。
上辈子……若不是有中殿娘娘及时赶到,自己是不是也……她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头脑中却一直闪现没有鼻子和脸颊的高秀妍的凄惨模样。
她沉浸在恐惧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高台上的李隆已经放下酒杯,松松垮垮披着红底金纹的蟠龙服,撩起珠帘一步步走下高台。
黑色皮靴重重踏在地上,又似乎是重重踏在每个人的心头,惊得姜清芸回过神来。
他每往前走一步,姜清芸都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重了一份,仿佛有无数恶意正在伴随着他的前进向自己袭来。
她脑袋垂得更深,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惹恼了这位极度暴虐的君主。
皮靴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姜清芸刚要松口气,却不想,对方竟然直接蹲下身来掐住了她的脖颈,强迫她与他对视!
顾不上骤然而来的窒息感,姜清芸忍下想要扒开对方手的下意识冲.动,慌乱而震惊地看向对方——
燕山君仍然和记忆中的样貌并不差别,比起威震天下的君主,他更像是流连花丛中的风.流王爷。
斜飞入鬓的眉,狭长双眼,神色间透着一股邪气。
“你就是姜清芸?”燕山君的手紧了紧,浑浊酒气喷洒到她脸上,“果真是个难得的美人……”
“听说我那位好弟弟……”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大殿门口的内侍就唱报起来:“中殿娘娘到——”
李隆眼神一厉,哂笑一声,像是被打扰到兴致,甩开姜清芸,重新返回高台。
男人的力道极大,姜清芸被甩得跌坐在地上,面色痛苦,心中却忍不住满是窃喜:中殿娘娘果然来了!
入宫的第一道生死难关算是渡过了!
中殿娘娘的贤名全汉阳人都知道,慎氏也是朝鲜国内数一数二的正直贵族。上辈子她虽与中殿慎氏仅有过几次接触,却一直受到她的照拂。
如今见到这位娘娘,心中更是落下一块大石。
姜清芸迅速整理好衣衫,恭敬退到一旁角落。
中殿慎氏与王上李隆同岁,面相却苍老不少,她端庄贤淑,自带一身贵气。
行了礼,面色不悦望向高台:“王上,为后宫增添新人之事本该是臣妾分内之事,却害得您亲自操劳,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她嘴上说着罪该万死的话,膝盖则一点都没弯,连做做样子都不屑。
“至于张淑容,本宫好歹也是景福宫的正妃,明帝亲封的中殿,你见了本宫非但不跪,还衣冠不整地卧着,这是不将本宫放在眼中,还是不将明帝的旨意放在眼中?”
慎氏入主景福宫之前,也是贵族家的嫡长女,自带霸气,根本不是张绿水那种低贱伎子能与之抗衡的。
张绿水刚才还在两个秀女面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如今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迅速裹好衣衫,连滚带爬的滚下高台,趴伏在中殿脚下。
“娘娘息怒,是妾想为娘娘分担辛劳,才陪着王上来……”
“一个伎子,生而下贱,你也配提替我分担辛劳?”
慎氏轻笑一声,凤眸在大殿中环顾一圈,指向姜清芸所在的角落:“太祖说过,我朝以母族为尊,伎子生下的孩子,永远都是贱籍,就算王上中意你,封你为淑容,你和你的孩子,一样是最下贱的东西!连那边的中人秀女都比你高贵。”
慎氏越说越轻蔑,张绿水借着王上宠爱,与她结怨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对方的错处,怎能不借题发挥?!
“王上,宫中承.宠的姐妹是少了些,我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姜家也是新入汉阳城的中人家族,家世清白,不如也封她个淑容位份,让其他的中人家族更加感谢王恩,为朝廷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