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雪指着的地方站着两位穿西装的男人,左边那人一头银发,祖母绿色的眼睛如同夜幕即将降临的森林,他穿着红色的内衬,解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白到发光的皮肤。
右边的是传统的黑发黑眼,下巴上的疤为他增添了附属于成熟男人的神秘与故事感,他的嘴角挂着常态化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下头告诉才到他腰的男孩。
哦,是和六道骸啊。
对哦,六道骸现在是我的儿子。
阴影完全笼罩在瘦小的男孩身上,形成保护的姿态。六道骸也是难得的轻松——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对什么都不曾在意,但总感觉他才是几个孩子里情感最深刻的,把苦难与黑暗压抑在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如同用略显轻佻的态度,隐藏所有人都无法抵达的距离感。
他们是……六道骸已故父母留下的保镖吗?我沉思。
有了之前的假设,我几乎能完整地推测出故事的始末。
冲动的男孩贸然找杀死父母的凶手云雀恭弥复仇,意识到实力的差距和云雀恭弥不屑一顾的态度以后痛定思痛,通过警方发现父母的旧部,想要磨砺自己。
好励志的孩子。
但是……这两位保镖训练六道骸,应该不会住在我家吧?
我瞳孔地震,帅哥这种东西看看就好了,别太贴近生活,不然就讨厌了,毕竟我喜欢的是他们的脸,而不是具体的人。
美雪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要去打招呼吗?”
“不要。”如果现在过去打断亲友相见的、难得美好时光,我也太不是东西了,“我讨厌人际交往。”
于是再看了那两个男人一眼,记住这来之不易——啊,这成语好像用得怪怪的,在霓虹待久了一些母语字句的用法也不自觉变得奇怪起来——的帅哥,低下头拉着美雪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不料身后六道骸开口喊我:“妈妈。”
我僵硬了身子,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挤出惊讶的笑容:“是小骸呀,还没走吗……这两位是?”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六道骸介绍道。
“你好?”山本武扬起手,他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只德牧,有着骇人的身量与长像,让人不自觉地忽视武力掩盖下同样不容小觑的智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是三个人中最轻松的那一个,有一种即使自说自话也毫不尴尬的松弛感。
“你们好。”我点头,“我是白榆。”
很好,对方没有握手或者鞠躬的意图,我也不用出于礼貌回应。
粗略地打过招呼,我转头问六道骸:“那么……还需要……妈妈送你回家吗,小骸?”
用“我”感觉太生疏了,毕竟旁边还站着他的保镖,我怕他们觉得我保护不好他们的——嗯,用少主这个称呼,大概对于这种动不动要付出生命的家族更合适——我怕他们觉得我保护不好他们的少主,某天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弄死。
“不用了,妈妈。”六道骸的笑容突然又变得僵硬。
难道是察觉到我想走的态度了吗?
好敏感的孩子。
“哦,那你们玩吧,我和我朋友有事先走了?”我试探性地朝他们挥挥手。
“再见。”他也不挽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所以他特意叫住我就是为了打个招呼?
真是奇怪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