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仓梧突然反应过来:“难道王爷昨夜去寻的人,便是崔大人?”
陵渊怔了片刻:“算是吧。”昨晚从宫里出来后,他确实去了趟崔宏的府邸。
回到魏王府,陵渊便下令紧闭府门,谢绝一切往来。
“在崔大人查清事情真相之前,王爷真的不打算出府了?”
“没错。”他思忖了一番,吩咐仓梧:“崔大人那边忙起来了,咱们也别闲着,你从褚祯明入手,查查他这些日子都跟谁在往来。”
“王爷怀疑……”仓梧脑中刚起了一个念头,立马打消:“不会吧。”
陵渊没有作声,脑子里不住回想地着今日发生的事,他总觉得褚祯明的表现有些奇怪,以前他虽然也常对自己发难,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急不可耐。
难道离京的这些日子,朝中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流云殿。
“南方暑热难消,不知太后凤体可还安康?”
“劳先生挂念。”褚云兮见陆垣身上仍然背着先前那床琴,眸底起了一丝微澜:“记得上次便和先生提过,我对琴毫无兴趣。”
“是。”陆垣颔首:“只是臣想着,如今臣不过是一介县丞,若无缘由,蒙太后召见,有人问起时难以解释,所以便自作主张,带了它来。”
他说着话,手却不住摩挲着桌上的琴,她发现把琴放在桌上后,他的手也一直护着,始终没有离开过,一时有些动容:“既然带了,便请先生弹奏一曲吧。”
他登时两眼放光:“太后想听什么曲子?”
“拣先生擅长的吧。”她说完才想起,于琴曲,他熟练精通,早前在府中时,父亲邀人宴饮也时常喊他过去助兴,似乎没有不擅长的。
他把琴放在膝上,修长的手指抚过琴弦,指尖轻拨,琴音便从指下缓缓流出,她跟着他学过几天指法,便学着他的样子,凌空拨弦,只是来来回回,总不像他那样优雅。
一曲毕,琴音渐歇,他的手腕依然悬垂在琴的上方,直等最后一缕余音完全消散才收手。
“这首曲子名为《梅花三弄》,下臣刚到府里时,有一次弹奏此曲,太后刚好从门前经过,曾赞过此曲清越,听着干干净净。”
“是吗?”她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可见我始终是不懂琴,哪有说琴曲干干净净的。”
“太后虽不擅琴,却未必不懂,此曲极清,说它干干净净一点没错。”
她莞尔一笑,如今弹也弹了,听也听了,该说正事了:“今日传先生来,是有事相托。”
“太后请讲,下臣一定竭力去办。”
从流云殿里出来,陆垣顿觉神清气爽,脚下步伐都轻快了几分,谁知还未走出宫门,于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影。
“听闻太后今日召你入宫了?”
看清来人,他立马拱手:“回国公的话,是。”心中却惊叹褚祯明消息来源如此之快,自己只在流云殿待了不过一刻钟,人便堵到了面前。
“近来似乎并未听闻万宁县有何异动?”
知道他在试探自己,陆垣沉声回道:“国公说得是。太后找下臣,为的并不是公事,只是近来心情烦闷,传臣弹几首曲子,一解心中烦忧。”
褚祯明眼睛瞟到他身后的琴包,似是信了他所言:“最近朝中确实不太平,太后身在其中,烦扰不堪,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不敢,为太后和国公分忧,下臣求之不得。”
褚祯明“嗯”了一声:“你也知道太后向来讲孝道,总顾念着我的身体,许多事不想让我劳心,她若吩咐了你什么,你有力所不及,或是不好办的地方,大可以找我。”
“是。”送走了褚祯明,陆垣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是有些渠道,掌握了不少消息,可有些事,若不是置身其中,很难体察里面微妙的变化。
自己若一味缩在万宁县衙,每日经手文书、仓库这样的琐事,如何才能真的帮到她?
山雨欲来,他怎么能放任她独自曝于风雨中,而自己却安然躲在风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