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妹的事,我没有立场去劝,但是你如此坦然,我也必须说实话,魏王私下里同我讲过,翟素来京城的目的便是寻你,在北郊围场认出你之前,他几乎找遍了京城所有的地方。”
“当然,此事我不知真假,也无从求证,日后认不认他,也随你。”
“但本宫向来用人不疑,在本宫这儿,你就是夏青,是在齐太妃面前拼死护着陛下的夏青,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
“好,那这件事,本宫便放心交由你去做。”
“可以确定蚀心散吗?”翟素围着偷偷带回来的三寸长的梅枝和瓷片,在那里闷声不吭鼓捣了快一个时辰,陵渊终于坐不住了。
翟素扶着腰从一堆瓶瓶罐罐中伸出头:“草民早就说了,从太后的体征来看,毒素不强,想必剂量不高,验起来定要费一番功夫,王爷非要在这里同我耗着。”
“好好好……”陵渊摆摆手,就此噤了声。
约莫半个时辰后,仓梧推门而入:“王爷,查到了!”
翟素正专心手头的事,被他这一声吼吓得打了个激灵,隔空瞪了他一眼。
仓梧知道又犯了他的忌讳,抿了抿嘴,走到陵渊跟前压低了声音:“正月初一那日,齐太妃带着一对梅瓶去给太后请安,途经御花园,见里面梅花开得正好,便折了几枝,瓶里的水还是去了流云殿才加的。”
“说是俨州产的,赵将军千里迢迢差人送来的,还自作主张摆在了前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陛下也在,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陵渊把完好的梅瓶翻过来,底部赫然印着款识:“还真是俨州产的。”
“是了。”他把梅瓶放回桌上:“就算对齐太妃心有芥蒂,人前也得给赵敬将军几分薄面。”
“流云殿的人未免也太不经心,放了一个多月,愣是没人察觉。”
“自己不害人,哪知道旁人有那么多坏心思。”
见陵渊话里话外对流云殿颇有维护之意,又看着翟素走了过来,仓梧不由感叹:“王爷本就偏袒,再加上这个,日后怕是流云殿一点坏话都说不得了。”
“的确是蚀心散。”翟素没有理会他的揶揄:“混了别的刷在瓶壁上的,溶在水里后散发轻微的毒性,梅花的幽香刚好把它的味道遮住,因而不易被察觉。”
“现在看来,齐太妃那边是跑不脱了。”仓梧双手交叉在胸前:“齐太妃与太后不睦,她巴不得太后出点什么事,瓶寓意“平安”,大年初一张罗着给太后送瓶子,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陵渊没有说话,垂眉敛目,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倒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下毒,但是这点毒性,看起来像是想让对方死,但是又不想让她立刻就死。”
“什么意思?”陵渊抬眸看向翟素。
“没有半年以上,毒性是显不出来的。”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陵渊却始终没有开口。
“王爷呢?王爷怎么想?”仓梧发现他的异样,忍不住问。
“是与不是,明日去探探就知道了。”
翌日,霞飞殿。
“问太妃安。”
齐太妃迎上来虚扶一把,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公务缠身,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是渊儿的不是,应该多来看望太妃的。”
“看来朝事的确历练人,咱们渊儿都会说场面话了。”宫人奉上了茶点,齐太妃轻轻推到他面前:“榛子糕,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可有好些?”
“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北郊先帝年年都去的,每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怎么这次弄得人仰马翻的,这京城边上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猛虎了,我在宫里听了都觉得吓人。”
“是我考虑不周,正月里领着底下人巡查了几次,都没发现老虎的踪迹,这才起了祸乱。”
齐太妃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往回找补:“怨不得你,天灾、天灾……”尴尬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陵渊不想就此事深谈,便岔开话题:“说起平安,倒是有件事要求太妃。”
说罢挥了挥手,仓梧捧着漆盒上前,打开放在齐太妃面前,里面赫然放着流云殿那只完好的梅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