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走过漫长的黑夜,只为在白昼苏醒时看见你——我美丽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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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日,常姞回到宿舍时只看到她的隔壁铺边水琼。
边水琼一直都另类而独特,她喜欢化重金属、朋克那般烟熏的妆,染上红日那样炽热明艳的头发,在锁骨和手臂上纹上水波与浪花。
边水琼的身上有一种不驯的野性美,她背着一把贝斯,游走于世间,唱着河流一样奔腾的歌。河流偶尔怒号,长久悠闲地流淌。边水琼也是。
上一世,常姞生病住院时,边水琼被音综邀约,在节目上一炮而红,被各种媒体赞誉为“歌唱自由灵魂的民谣歌手”。
那时的常姞敏感地缩在自己的蜗牛壳里,和同学、宿友的关系都很疏离,只除了边水琼。
毕业后,边水琼听闻她得了重病,给她送花,给她联络更好的医院与医生。甚至边水琼得知她的父母不想为她承担医药费后,将她的节目邀约费发给了常姞。
在常姞不想收时,边水琼牵起她的手跟她说:“常姞,想不想见证一个草民歌手的诞生,这是一件神奇而疯狂的事情,我想邀请你陪我一起见证,好吗?”
猛烈的阳光照耀在边水琼身上,她那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像喷薄的烟火般灿烂。在她的笑颜里,常姞看到了她身上强大的生命力,辽阔而慈悲。
于是,常姞明白了边水琼有一颗赤子之心。只是因为常姞曾经的施以援手,她便铭记于心,百倍偿之。
常姞在边水琼期翼的目光里点下了头,答应她,要见证她如何成为一条流淌的河,流过世人的眼睛。
然而,生命凋谢的速度总是比春天来得更快。如边水琼所言,常姞看到了她在节目里溅起一池涟漪,吟唱着令人赞叹的歌谣。只是可惜,常姞的生命枯萎成一株花期短暂的水仙花,没有活过那年春天。
但无论如何,边水琼曾给予她生命中最后的温暖。于是,常姞在回学校的路上,给边水琼带了她喜欢吃的芋泥蛋糕。
但是,当常姞推开宿舍门,看到边水琼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一时有些湿润。穿过时空的缝隙,她们在此用相遇缝合春天的遗憾,进行一场关于友情的蔓延。
边水琼正戴着耳机在写歌,余光看到常姞进来后摘下耳机,转过身笑着和她打招呼:“上课回来了啊,常姞。”
她的笑容一如她张扬的红发,和时光的剪影重合,一如初见。
“对,你吃饭了吗?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那家芋泥蛋糕。”常姞将盒子放在边水琼的桌上,收敛不住的思绪却从神色中流泻出来。
“天呐,常姞,你就是传说中的蛋糕天使吧。”边水琼惊喜地接过蛋糕,却在抬眼看向常姞时雀跃戛然而止。
她蹙眉地打量着常姞,随后伸出了一根手指在身前左右晃了晃,严肃地得出一个结论,“不对,你不对劲。”
边水琼向来敏锐,也是那么擅于捕捉别人的变化。
常姞不置可否地笑了,那笑带着对生命的释怀:“只是突然间明白了很多事,也不想耗费精力去执着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常姞不予多言,转开了话题:“对了,你有什么兼职推荐吗?我想要和原生家庭割裂关系,需要更多的经济收入支撑我以后的生活。
闻言,边水琼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现在想明白了。你那父母既不给你交大学学费,也没有关心过你的生活状况,还时不时的打电话数落你。我就说这个原生家庭单纯是给你找罪受的。”
时至今日,常姞再听到关于她原生家庭的评判,内心已无波澜。当她不再奢求家人的爱,并跳出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情感框架后,也就不再在意家人的话语与做法了。
边水琼仰靠在椅子上,给常姞想方法,蓦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最近在一个Le吧当驻唱歌手,听老板说最近打算推出一个活动,在召集画师给有需要的顾客作画。顾客可以在图纸的背后写上寄语,贴在Le吧的一面墙上。你有兴趣去当这个画师的话,我就把你推给我老板。”
谈及“老板”时,边水琼的眼神莫名地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她就拍了拍常姞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老板是个白富美,工资和待遇一点都不资本家做派,而且是个蛮有趣的人。”
常姞失笑:“好啊,能让你觉得有趣的人肯定很有趣。”
边水琼的长发撩过常姞的耳边,她静静地看着边水琼生动的模样,突然伸手拥抱了她,声音像风一样轻,也像风一样真诚地回荡:“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边水琼抬起一只手作为回应,安抚性地拍了拍常姞的后背,以为她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而感到痛苦失落:“没事的,常姞,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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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姞只有周末下午才需要去上她报名的画室培训课。
次日晚饭后,边水琼打算将常姞打扮一番。她剪掉了常姞过长的刘海,给她修剪了眉毛,化上淡妆。
随后,她打开常姞的衣柜,对着常姞满衣柜的T恤、长裤沉思了一会。
“常姞,虽然我知道你穿什么都好看,但是你想不想有新的尝试?”
常姞凑近一看,遥遥想起大二时的自己。彼时的她敏感而贫穷,尚未实现精神上的独立,总是穿宽松的衣服和留着遮住眉眼的刘海,恍若要将自己也掩埋在人海里。
“我还没见过你穿裙子的模样,我挑个小黑裙给你穿好吗?”边水琼从自己的衣柜里挑了件露背的吊带黑裙,递给常姞,“当然,我也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许是今天她看到常姞真的变化很大,于是想看她更大胆地去美丽。
常姞从回忆中抽离,目光落在边水琼递过来的小黑裙上,末了将其接了过来:“你还是期待一下你的美丽成果吧。”那一刻,记忆中的小刺猬也随之脱下长满刺的外衣,换上她想尝试的新衣。
常姞换完衣服出来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修身的黑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姣好的身材,后背露出了她薄翼般的蝴蝶骨。这一身装扮配合着她的厌世眼和红泪痣,竟显得有些妖冶。
边水琼眼前一亮:“真的好适合你。我的朋友请你以后务必多穿,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