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津分出一丝灵识附在上面,小纸人贴着墙边溜进了内院。
因为不是生命体,纸人并没有触发布下的阵法。
小纸片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爬上了青石砖,陆鹤津凭借着灵力波动找到了禾雪昼的房间。
薄薄的纸片从门缝边挤进去,第一次擅闯民宅,陆鹤津显然是有些紧张,纸人左腿拌右腿,轻飘飘摔在地板上。
禾雪昼屋内的陈设比他想的要素净些。
不似想象中那样珠光宝气,黄花梨博物架占去了四分之一的空间,一整面架子上,素色的古董瓶子居多,偶尔有几个精巧的雕刻玉石摆件。
书桌被放在靠墙的另一边,桌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小纸片努力地蹬腿想往上蹦,在快要踩上第一层抽屉的时候,陆鹤津肩膀突然被禾雪昼拍了一下。
纸人瞬间散为细细的白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发什么呆?”禾雪昼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客人走了,好歹欢送一下啊。我这店里有点生意可不容易。”
陆鹤津抿了抿嘴:“抱歉,我不太熟悉流程。”
瘸着腿的新店员默默走去收拾用完的茶具,禾雪昼没有阻拦的意思。
“上京的局势变幻莫测,我想你应该是有其他地方可去的。为什么非要蹚这趟浑水?”陆鹤津仔细把杯子都收回托盘里,慢慢晃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
流水声掩盖了他有些心虚的心跳声。
禾雪昼盯着陆鹤津洗茶具的背影,看着对方有些僵硬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
“我一开始也没想着扯进去,多亏了陆科长积极工作,连带着我这个闲人都有了些事情干。”
之后二人都沉默不语,只留下瓷杯在水槽里碰撞的叮铃声。
“为什么当初要对林业动手。”
陆鹤津把洗好的杯子倒扣在架子上沥水,他转过身去面对着禾雪昼,哪里还有之前的疲惫神态:“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解释。”
“凭什么?”禾雪昼调高了眉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救了你的同事。”
林业在禾雪昼上次出手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了。每个人的灵力波动都不一样,这个做不得假。
“你也要查昆仑的封印,我们目标一致。如果不能坦诚相待,后续要怎么合作?”
“谁要合作?昆仑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从没提过。”禾雪昼冷笑一声,“你未免太自作多情。”
“如果昆仑封印有损,墨鲲出世,世间会变成什么炼狱可想而知。”陆鹤津盯着禾雪昼的眼睛,希望能从里面看到一些动摇,“禾雪昼,你真的能放任不管吗。”
流光闪过,禾雪昼身形一动,青玉扇子抵上陆鹤津的脖颈。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周局和我说过一些成年旧事。”
陆鹤津岿然不动,任凭扇刃架在自己大动脉旁边:“一个人太凶险。我如今无事一身轻,你全当带个帮手。”
“陆科长什么时候也有爱管闲事的毛病了?”禾雪昼“唰”一下收了扇子,脸色不虞,“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你还是找别人去。”
陆鹤津也不管腿上的伤,胳膊一撑,从吧台后面翻出来,二话不说拉住禾雪昼的手腕。
“松手!”
再好的脾气,被人这样死缠烂打也要恼了。禾雪昼脸一寒,说话都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不想和伤员动手,你给我松开!”
“我现在没有职务,不是什么科长。你就当我也是个热心市民。前路艰险,你就是留着我这条命去探路也好。”
陆鹤津手上又抓紧几分,两个人因为争执,此时都是面红耳赤。
“你疯了吧陆鹤津!”禾雪昼实在是忍无可忍,对着他伤腿的膝盖就是一脚。
对方硬生生接下这一脚,因为疼痛单膝倒地。
但陆鹤津手上的劲一点不松,似乎只要撒手,禾雪昼就再也不见了。
陆鹤津红着双眼抬头看他,眼底的情意快要溢出来。
禾雪昼的生命足够漫长,长生者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
但他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措。
之前种种被一根丝线串联起来,真相就藏在薄纱之后。
之前费尽心思想要隐藏感情的爱慕者亲手撕碎了最后的遮掩。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禾雪昼,禾老板,禾先生,怎样都好,用我这条命去找你要的东西,我心甘情愿的。”
“你清醒一点!”
禾雪昼想把人拽开,又怕劲用大了真把人搞残疾了,只能试图嘴遁,“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之前还捅了你同事!”
“你肯定是有苦衷的!”
再说了,林业不也没事吗?
“你是外勤科科长,我是你们局的留档对象,按条例你不能和你的服务对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我被停职了!”陆鹤津是铁了心不松手。
往日里一板一眼做事规矩的陆科长此刻简直是死缠烂打,腿上的伤口这么一折腾又裂开流血。
禾雪昼急得额头直冒汗,扒拉半天扒拉不下来陆鹤津的爪子。
“你松开!”
“你答应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昆仑的事情我们一起查,总归是让我跟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