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骨敲在桌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禾雪昼向后半倚在凳子上,懒散随意:“小打小闹,有什么要紧?”
荷官没再吱声,她专注摇着筛盅,等碰撞声完全停歇后,周围传来一阵嘘声。
“1、4、5。很可惜。”荷官笑盈盈将禾雪昼面前的筹码都收来。有几个跟着他下注的赌客已经晕了过去。
“继续,我压小。”禾雪昼眼都没眨一下。
“我压13枚。”
禾雪昼从陆鹤津手中接过筹码。筹码的主要材质是贝母,漂亮的火彩让人爱不释手。
有时候他真的会怀疑陆鹤津有强迫症,递给他的筹码都码成一小摞一小摞。
荷官脸上的笑容由紧张变得从容。
“456,大。”
130万转瞬即逝,禾雪昼看向荷官的脸。金蟾一族向来对金钱极为渴求,钱财对他们的修炼助力极大。
怪不得金石会想到和珊明集团混在一起。
桌边,与禾雪昼反压的赌客乐开了花。这一把他甚至猜对了点数,还清了之前欠下的赌债。
正对着禾雪昼这张桌子的顶上,华美的水晶吊灯撒下彩虹般的火彩光点。陆鹤津仔细数了30枚筹码,推到赌桌中央。
“这次您是赌大,还是赌小呢?”荷官很有耐心地等着禾雪昼的回答。
“我赌全围。”
禾雪昼绕了绕发丝,陆鹤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惹得他哈哈大笑。
再抬头,那双苍蓝色眼睛里藏了几分戏谑。
禾雪昼一把抓过陆鹤津的领带,毫无防备的陆科长被迫低头。
“今天出门,东西带少了不尽兴,你回去再拿几件出来。”
陆鹤津的头快要碰到禾雪昼的鼻尖,对方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后。
“东西在下面一层,万事小心。”
纨绔漂亮的公子哥终于舍得撒开自己可怜的跟班。陆鹤津看着自己原本烫熨的平整的领带变得皱皱巴巴有些无奈。
“好的,少爷。”
失去了跟班的少爷像是一只乖顺的绵羊进了狼窝,周围的赌徒都红着双目,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不再加点?有钱人家的少爷也这么小气?”一个输红了眼的男人起哄。
周围要禾雪昼加注的声音越来越多,荷官也不阻止。
“加注50枚。”禾雪昼大手一挥,500万被摆在桌面上。
他身后,六点钟方向用来维护赌场内阵法的金蟾族也被挑起了兴致,一群人,你挤一下我推一下,也顺势蹭到了赌桌边。
荷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客人还真是大气。”
……
陆鹤津推开防火门之后,直奔停车场最深处。应急灯在头顶滋啦闪烁,斑驳墙面上歪斜的「配电重地」标牌爬满暗红色铁锈,仔细看去竟是某种咒文。
白焰燃起,咒文燃烧发出尖利的哨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中显得阴森恐怖。
“咔哒——”原本上锁的配电室门自动弹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陆鹤津摸黑向下走,禾雪昼在那串翡翠串珠上留了羽粉,此刻,在灵力加持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赌场里的金蟾窝藏在地下负二层。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陆鹤津扒着栅格倒抽冷气。十几米挑高的地下空间里,数百个玻璃罐悬浮在半空,每个罐中都蜷缩着长出金蟾特征的人类。淡金色营养液里飘满筹码碎片,那些贝母材质正在与人体缓慢融合。
他们二人一进赌场,就发现此地被设了阵法。阵法能吸收赌场里人的精气和财气,还能加深赌徒们的赌性。等到那些赌狗再也还不上钱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些罐子里的半人半□□的恶心东西。
陆鹤津好像知道林业之前说的他不认识的水生妖精是什么了。
脚步声传来,陆鹤津收敛了气息,猫在楼梯间的转角。
隐形耳麦里传来殷雨的声音:“老大,我们到了,随时可以收网。”
迎着陆鹤津走来的三足金蟾手里还抓着禾雪昼的手串。他有些贪婪的把珠子在脸上蹭了蹭:“好宝贝啊,这可是昆仑山下面出的聚灵翡翠,那个傻逼富二代居然这么便宜就给我了……嘿嘿……”
羽粉在他身上留下标记,陆鹤津看着他贪婪的模样攥紧了拳头。
好想打人。
但还没到时候。
那阵法要上下两层一起毁去核心才能破解。
陆鹤津盯着被玻璃罐围在中央的、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座金蟾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