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科长多久没坐过冷板凳了?”禾雪昼解了发绳,后脑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有的时候人比山野精怪更可怕。哪怕是最凶恶的猛兽也不能一下吃掉十几个人。”
“还没有切实证据,任何人都有嫌疑。”陆鹤津眉眼间的锐利被压下不少,毕竟他现在连问责李仁峰都做不到。
但42局现有的留档对象已经被查了个底朝天了。
树精那份文件里给出的作案动机更是天方夜谭。
“因为珊明集团新的业务大楼选址犯了天斩煞,所以要用人祭来改变风水格局。”禾雪昼用手掌捂住了眼睛,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李朗月绝望的脸,说话变得尖酸刻薄起来,“也只有人类喜欢搞这些亏阴德的事。”
陆鹤津蹭一下站起来,心里的火压不住。皮鞋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只能发出闷闷的响声。
他绕着沙发走了一圈,最后一拳打在结实的红木靠背上。
迸裂的碎屑划过禾雪昼的手背,带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嘶——”
受到惊吓的鸟儿炸了毛。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受了一天气的禾雪昼没了好脸色,一巴掌重重拍在沙发扶手上。
雕工精美的龙头咔哒一声掉到地上,英勇就义。
季卫军原本喝着咖啡,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招待室的监控,此刻一口水喷在显示屏上。
这可是董事长珍藏的古董红木沙发,就这么被锤烂了?
自己这个活是不是干到头了?
“二位,二位这是等急了吧。”季卫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匆匆推开招待室的大门,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笑:“我们董事长今天恐怕赶不回来,真是不好意思,让陆科长白等这么久。时候也不早了,二位赏脸吃个午饭?”
陆鹤津的道歉卡在喉咙里憋不出来。他盯着突然闯进来的季卫军不说话,脸色差的快要滴水。
季卫军打了个哆嗦。
以前他爹赌输了钱,回家揍他之前也是这个表情。
“旁边这位……怎么称呼?”
季卫军选择曲线救国。
能带在身边的一定是陆科长的秘书吧,想必情商一定很高,打工人之间相互体谅一定不会让他难做。
“我们等了三个多小时,一杯热茶都没续过。季秘书现在说要留我们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42局穷的连食堂都没有,跑你们珊明集团讨口子来了。”
禾雪昼起身走到季卫军面前,敲了敲他脖子上挂的工牌:“季秘书工作真是到位。”
这下冷汗是真顺着季卫军额头往下滴了。
老天奶,这种话是可以直接当领导面说出来的吗?
门外走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招待室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挑染着浅灰色卷发的男生像风一样冲进来,一把推开了禾雪昼面前的季卫军。
“我还以为我幻听了!真的是你!”李昀恪激动的脸都红了,“上次是我太唐突了,我不该那么轻佻无礼!今天老天让我遇到你就说明咱们是有缘分的,小禾,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
“小李总,你这是……”季卫军扶正被撞歪的眼镜框,有些惊恐地看着一脸怀春表情的自家董事长的亲儿子。
老天奶啊,我今天就该去辞职。
知道董事长儿子是gay,自己还有活路吗。
陆鹤津制住李昀恪快要伸到禾雪昼身上的手。
“你好,42局外勤科科长陆鹤津。幸会。”
李昀恪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个遍,觉得这个眼底乌青脸还臭的男人不会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于是又回到以往风度翩翩的模样:“幸会。我是珊明的实习生。”
“小禾,你不是自己开店吗,他是你什么人?”李昀恪扒拉开挡在他和禾雪昼之间的陆鹤津,有些急切:“是生意不好做出来打工了吗?你来找我呀,我……”
死去的回忆在攻击禾雪昼。
他以为把这个纨绔二世祖从店里丢出去之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现在一想,自己这几天的麻烦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禾雪昼有些嫌弃地侧过身子,并不看李昀恪。
被心上人冷暴力,小李总面上有些挂不住,眼神像刀一样剜过季卫军。
“这是我们董事长家的小少爷,哈哈,哈……”
季卫军害怕禾雪昼一拳把人打趴下,提前把李仁峰搬出来。
李昀恪还想往前凑,陆鹤津却上前一步,自己彻底挡在禾雪昼身前。陆鹤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小李总,我们此次前来是有公务,还请你回避。”
李昀恪被陆鹤津的气势震慑住,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别这么严肃嘛。我就是看到小禾太激动了,没别的意思。”说着,他还试图从陆鹤津身侧探出头去看禾雪昼。
“小禾,至少和我一起吃个午饭吧,我做东,你们要办什么事刚好交给季卫军,他是我爸总秘,能帮忙的我肯定帮忙。”
李昀恪眼睛巴巴地望着禾雪昼,像一个期待糖果的孩童。
季卫军想冲上去把李昀恪的嘴给捂上。
他俩是来找你爹麻烦的啊,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