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其实是真的对吧。”
刘婶斟酌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你来我们村子之前就有不少传闻,讲这讲那的都有,应该是不假。”
“抽时间,您把那些传闻都告诉我吧,谢谢。”
回到茅草屋,他推开门,屋内简陋的陈设映入眼帘。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张简单的桌子,几把椅子,便是全部的家当。
说心里没有落差是假的,但是既然回不去,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清河村东北角有个古桥,夜幕降临后景色不错,他想了想,弯腰卷了席子跟被子,转头往屋外走去。
*
孟宅,夜晚,月明星稀。
这是参加白事后徐衍清第二次踏入孟家大门,夕阳的余晖洒门庭之上,为这座府邸增添了一抹肃穆的色彩。
自从孟家老爷夫人罹难,这堂堂富商之家便瞬间失了气运一般,而今檐上草都有些长了。
徐衍清微微仰头,瞧着高悬的匾额恍然失神。孟家同徐家是世交,他同孟家大少爷孟珏更是有着一纸婚约,这婚约,说珍重也珍重,说脆弱倒也脆弱。
前日孟家送来府上一封书信,说大少爷疯傻,已被送去外地养病,生死不论。若是徐家不嫌弃,可以选择另嫁孟家二少爷,孟凡。
婚约之事竟能如此草率,他为之不齿,所以今日要来讨个说法。
“公子?”
徐衍清此番低调行事,只带着一位亲侍,名唤宋崖。
“无妨,进去吧。”
孟家门前有棵栾树,眼下正是盛放的季节。抬袖敛袍间,有点点花瓣卷了进去,又倏尔被风吹散。
门口看门的两位小厮远远便看见徐衍清腰间佩着的的徐家令牌,所以恭恭敬敬便给他们开了门。
家中下人们面色凝重,各自忙碌着,却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声响,新夫人持家带着满腔的火气,弄不好就要罚挨一顿臭骂。
“快通传夫人一声,徐家三少爷来了。”
“是。”
片刻后,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从内院传来,打破了院中这份沉寂。
“呦,徐三少爷这是有事吧,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做做准备。”
“快快,把家里珍藏的美酒通通抱出来,让刘大厨好好弄一桌拿手菜。”
“得嘞夫人。”
“不必麻烦。”
“应该的应该的,不麻烦。”
安排妥当,刘与荣差手边的侍从把徐衍清带来的礼物一一抱进库房。
接着她面带微笑地想去扶徐衍清的手臂,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夫人应该知道徐某此番为何而来。”
刘夫人神色一滞,抬手将角落恰好走来的孟凡召了过来。
“这位是我儿子孟凡,不然你们二人先彼此了解了解,我去督促一下厨房做菜。”
刘夫人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微妙的意味,弄得徐衍清好一番不自在。
孟凡走上前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他先是礼貌地向徐衍清拱手作揖,“徐三少爷,久仰大名。”
徐衍清点头回礼,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他。
孟凡身着一袭玄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暗纹。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却还带着几分少年的青涩。看徐衍清的同时他眼角还带着笑,眼神清澈而明亮,但也处处拘谨。
徐衍清神色淡然,开口说道:“孟二少爷,幸会。”
下了蒙汗药送走家里那尊“佛”后,刘夫人本想找由头推掉跟徐家这份亲事,虽说当下男风盛行,可她还是不愿自家儿子走这条路,觉得得一位窈窕淑女才算良配。
可孟家一下少了两位主事之人,她自己肚子里又没什么墨水,凡儿更不是个争气的料,所以孟家如今在当地的地位可谓一落千丈。
往日里那些阿谀奉承之人早就变了脸色,之前那场白事竟是来都不来。
家族生意上,合作伙伴们也纷纷观望,一些原本谈好的项目不断出现动摇,甚至有的趁机提出更为苛刻的条件,试图从孟家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她终是决定让自己儿子牢牢抓住徐家这棵摇钱树。
反正从前徐衍清一直在京城念书,鲜少归家,那他嫁谁不是嫁,不都是孟家得利?
刘夫人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脸上渐渐扬起笑意。
可谁知徐衍清一开口,让她脑瓜子嗡嗡起来。
“孟二少爷哪里都好,但夫人信中所指,恕在下不能从命。”
闻言,刘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徐三少爷,您这是何意?”
刘夫人强压下心头不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
徐衍清微微拱手,说道:“夫人,徐某此次前来是想打探孟家大少爷的去处,还望您据实相告。”
“他,一个疯傻之人你找他做甚。我家凡儿不比他好千倍万倍?”
刘夫人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愤怒,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哦?是吗。”
徐衍清莞尔一笑,继续道:“约莫是因为……传闻都说孟家大少爷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