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动静不小,但那个身影依旧漠然而麻木地一动不动。乔泽川知道,她刚才一定经历了一场心碎,或者说这一段时间,她都在一直心碎着。
乔泽川的心也跟着揪紧,事先准备的所有开场白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不敢打扰周方圆,关上门后,犹豫片刻决定不打开灯。他想,周方圆也不想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吧。
其实他自己也狼狈,这一天下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点。他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手里搭着的西装外套和早已卸下来的领带扔在地毯上,那个没电关机的手机被他放在周方圆的身边,顺手将衬衣纽扣解开一颗缓着气。
她的朋友晓禾家里的地毯挺软的,一下子让人卸下疲惫。他陪着坐了一会,谁也没有说话,在黑暗中渐渐适应到微弱的光芒,至少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些许时间后,他看到周方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那幅五官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有一种藏不住的疲惫,和看破红尘般的冷漠。
乔泽川觉得心被刀尖剜了一块肉,刺痛无比,终于开口:“圆圆,你还好吗?”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
他抬起手,主动将周方圆揽入怀中,没有任何情欲的一个拥抱。其实也分不清是要给她安慰,还是自己想要安慰,也可以是两个苦痛之人的互相安慰。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在听到周方圆离婚的消息时,他以为自己至少会有一丝高兴的,但其实没有。原来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会丢失自己的情绪,完全以她的情绪为主。
周方圆的头被埋进乔泽川的胸膛,乔泽川感觉到她在轻轻地发抖,身体渐渐找到了一个上半身的落脚点,终于泄了力靠在他身上。她的体温好低,乔泽川环住手臂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心中不免感叹:想过和你的拥抱,但没想过是这种情况,我宁愿得不到这个拥抱,回到你开开心心的日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至少怀中的人体温恢复了一点,他感受到她动了。
周方圆的动作很慢,她在地毯上摸索到了什么东西,直到布料覆在乔泽川的双眼上,他才反应过来:她用领带盖住了自己的双眼,还在脑后面打成了结!
本来在黑暗中找到的微弱光线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视力完全消失,触感被动放大数倍,心中开始鼓声轰鸣。
因为,周方圆的唇轻轻触碰了他的双唇,是冰凉的、柔软的。
乔泽川思路彻底不清晰了,完全弄不懂她的意图,是把自己认错成纪轩了吗?还是真的想要和自己接吻?疑问砸来的速度赶不上周方圆的动作,无暇思考的瞬间,她就已经双手揽到乔泽川的双肩,坐在他的身上,再次吻了上来,这一次更加大胆地将舌尖推入。
一道滑软之力好像直接钻入天灵盖,电流在身体四处乱窜。他突然觉得脊背麻了,反应迟缓得暴露了自己是新兵蛋子的事实。
他情不自禁地回应了两下,却嫌弃自己。他明白周方圆需要的是一个安慰的怀抱,而不是趁机一亲芳泽的龌龊男人。
想及此处,乔泽川倒吸一口气强制自己恢复理智。他双手捧住周方圆的脸,移开自己的双唇,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眼睛被蒙住了,看不到周方圆的表情,只隐约听到她好像很模糊地说了几个字,听不真切。
两人沉默对峙,墙上时钟没有因此而静止,和滴答滴答的声音比起来,心跳的擂鼓声更大。
从周方圆的主动,到乔泽川的主导,大概过了十几秒,七魂六魄才回归。他不再浪费时间犹豫了,也不要回答了。他抵抗不了,只想陷落。
就当是把这几个月你在梦里欠我的吻都还给我吧!他狠心这么想,带着点耍无赖的强盗逻辑。
他双手用力扣紧了那张脸,排山倒海地吻了过去。
眼睛看不见,唇舌感受更清晰,是酒香,嘴里的味道微甜,令人陶醉,原来梦寐以求的是这种感觉。
两人唇舌不断纠缠,用尽仅剩的力气深吻,一个捧着对方的脸不放,一个揽住对方的脖子不放,湿滑间有几声啧啧作响回荡在寂静的屋内,被放大送入耳中。
不想去再管你我是谁,也不想去等太阳升起会发生什么,只是此刻不愿意停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乱情迷间乔泽川的双手扶住了周方圆的腰,两人贴得更紧,不断升温。
直到他一只手触到周方圆衬衣的纽扣时,她唇中停下了,身子忽然抖了一瞬。
乔泽川承认自己是挺卑鄙的,在她用领带蒙住自己双眼的那刻,他就有了反应。
但是现在周方圆停下来,让他觉得自己试图去解人家衣服纽扣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趁人之危,尽管那是某种情不自禁,是眼前一片黑暗令他实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因为那是梦里很寻常的画面,解开她的衣服,然后更热情地继续。
空气间只剩下两人喘着的粗气,乔泽川挺尴尬的,他有点不好收场了。他还在想周方圆一定很后悔和自己接吻,看不到她的表情,乔泽川充满忐忑,哑着声音试探了句:“圆圆?”
他的手是一动也不敢动的,等着周方圆回应的时候,他想把眼上的领带取下来看看她。才扶上眼睛的方向,周方圆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摘下来。她俯下身来,靠紧了乔泽川,再次吻了上去。
火焰还没熄掉,当然一点就着了,热气窜起,旖旎不断。
理智仍克制着乔泽川不敢莽撞,但他感觉到周方圆的手落下来。
皮带扣解开的声音很响,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唇中她的动作也不停。
乔泽川的大脑根本不知道该去反应那条刮着他唇舌的软滑,还是其它地方,他全靠周方圆去引导。但他很清楚至少是现在,他不敢拉开覆着双眼的领带,拉开了然后发现这些都是幻觉,始终是舍不得。
他始终记得那天在飞机上发烧时,她微凉的手贴到自己额头上的感觉。他着的火只有周方圆能扑灭,她的冰凉和柔软令乔泽川忍不住闷哼一声,她带来的触感好像能过穿透皮层直达敏感的神经。
感觉太不一样了,和自己那双手比起来要轻、要慢、要了他的命。
这是他兄弟的里程碑,今天除了自己之外,有了一个新朋友。所以它也格外动情。
是怎样的动情呢?本来就在黑暗的环境里,双眼还被蒙住,即便如此,布料下的他依旧不自觉闭上了眼睛,浑身肌肉绷紧,背后开始出汗。
一想到是周方圆软得像没有骨头的手,巨大的羞耻感拷打着所有的理智和原则。直到他喘气的频率更重更急促,乔泽川终于在紧张和刺激中猝不及防地释放了,那一刻他觉得这是前所未有的极致快感,在她手中。
性和爱必定是相关联的,他以为她和他是一样的人,所以今夜这是为什么呢?
他有点不爽,也有点爽。
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