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专心处理……事……”
联系开始时断时续,顾潋的声音逐渐模糊不清。
“阿潋?”睢无极把银球举到耳边,尽力辨认师妹的语句。
对面一阵断断续续的动静,半响后,顾潋无奈道:“该死,这玩意儿还是不够稳定……”
“不急。”睢无极柔声安慰。
“师兄,今日只能到这了……你……”
时远时近的声音夹杂着刺耳的嗡鸣,睢无极略感不适地皱起眉,却没有把银球从耳边拿开。
“师兄!”
顾潋的语气忽然急切。
“……小心岑夜明!”
龙吟划破长空,联系戛然而止。
睢无极神色凝重,他轻轻旋转着已然失去声响的银球,思绪不禁飘回自家小师弟的身上。顾潋以往从未对小师弟展现过敌意或者厌恶,她甚至专门去求来千金难买的安梦散,生活里也处处照顾年纪最小的师弟……但顾潋让他小心岑夜明。
他不愿去过多揣测此话的含义,可想起在海上师弟那一番阴森森的话语,他无法不去多想。
“无极?”顾卓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睢无极回过神,抱歉一笑:“很多年没听过师妹的声音,有些恍惚罢了。”
明心狐疑看着他,突然想起来时碰见的画面,斟酌几下,开口道:“对了,我方才来的时候,瞧见你师弟在前头的月洞门那块,也不知在干啥。”
而不远处正在揪草编花环的顾卓君挑了挑眉。
“他从东虚殿出来了?”睢无极抬眸朝明心说的地方望去,那里只有交错的花影,一地乱花散落,不见有人来过的踪迹。
明心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懂你俩师兄弟的爱恨情仇,她还有正明局的公务在身,一掸金色道袍上的落花,施施然飘走了。
……
抱着满腹疑虑,睢无极告别好友,沿着海崖一路步行,回到蓬莱山为他和师弟准备的居所。
此地清幽,两层的小楼被数棵高大的香樟环绕,周围的桃树一面开着花、一面结着果,仙桃粉中泛红,个大饱满,只需一眼就让人口舌生津。
睢无极无心欣赏,他撩起下摆,刚迈入前厅,鼻尖立刻嗅到自己熟悉的熏香。
——蓬莱山喜爱檀香,厚重优雅,而他偏爱花草一类的气味,此时屋内传来的正是自己在玄清山常用的冷梅香。
想都不用想是谁换的香。
睢无极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家师弟,方才阿潋的话还在他脑海盘旋,担忧也好、怀疑也罢,在心里堆积久了就会让人渐渐殊途,他错过了师弟最需要人引导的年纪,如今是怎么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冷落对方是个非常糟糕的处理方式,但睢无极并不打算对师弟心软。
他掀开厢房门前珠帘,却见师弟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眼眶泛着一圈瘆人的暗红,黑沉沉的眼睛里一丝光亮也无。
“……”睢无极悄无声息放下珠帘,决定去对面的厢房休息。
谁知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师弟慌慌张张起身,凳子被他撞到在地,脚步踉跄追上睢无极。
“师兄……”男人声音低哑,脸色惨白。他的手抖得厉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紧紧箍住睢无极皓白纤瘦的手腕。
睢无极不悦,另一只手裹挟真气,欲拍开师弟不老实的手。
“求求你。”
男人近乎嗫嚅地说道,眼眶愈发红得吓人。他的手骨节分明、蕴含力量,睢无极一掌下来竟丝纹不动。
“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咚”地一声,膝盖落在垫有地毯的地面上发出闷响,男人跪得笔直,把自己的脸贴在睢无极腿侧,眼神晦暗不明。
睢无极:?
这又是在演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