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且看这个。”下属恭恭敬敬给他递上一张纸,“兄弟们方才巡逻归来,见门上贴着一张纸,奇怪的是,这纸居然是被红线缝在门上的……”
红线?
王润知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动,有某些记忆在他脑海里翻涌,却始终记不起来。
他满腹疑虑,接过那张纸定睛一看——
天演阁有变,我已动身,望君安定京城。
字迹极为漂亮,娟秀中带着风骨,王润知一看就知道出自睢无极手中。
他急忙跑到街道上,远眺天演阁,只见万籁俱寂,天演阁黑沉一片,仿佛死去了一般。
“听我命令——”王润知朝下属们大吼,额上布满细汗,“立刻整队,加紧巡防!尤其是天演阁周边!”
一旁的下属笑道:“我们这是彻底和天演阁撕破脸了?”
话音刚落,下属的腰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那人连忙跪在地上认错,王润知本就脸黑,此刻更是气势极凶,他怒不可遏道:“你没长眼睛么?!天演阁今夜一丝灯光也无,你们居然一个也没发现……”
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未及时注意!
若不是睢无极的提醒……就好像“天演阁”在逐渐从众人脑海中抹去,若非有人提起,他还真要忘却此地的存在!
“动作快点!”
王润知背上皆是冷汗,他翻身上马,就要向天演阁冲去。
……
师兄弟二人方踏入门内,那扇铸铜门无风自动,悄无声息在他们身后合上。
“他连出路都堵死了。”睢无极略微一侧身子,只见他们方才来时的大门已隐入黑暗,他释放剑意,却只触碰到一团捉摸不透的虚无。
“此处方位也都被术法模糊了。”岑夜明袖中探出红线,红线有如血脉,向四处蔓延,“师兄,你看。”
睢无极闻言顺着红线看去,黑暗中却有一束微弱的光,照在一张古朴的供桌上。
“玉笏?”他很快辨认出桌上的物件,那是一块金包玉的玉笏,端的是雍容华贵,却被拦腰折断随意扔在桌上。
“一共有八张供桌。”岑夜明仔细感受着红线传来的讯息,此地的黑暗太过浓稠,这些并无实体的红线也寸步难行。
睢无极了然一笑:“又是一个八卦阵,就是不知陆南华的阵法如何了……我只记得他是个杂修。”
大道三千,其中的阵法一道虽然千变万化,实则都脱离不开八卦六十四卦的排列,除非那些极复杂的大阵,大部分阵法只需找到生门即可全身而退。
但此地明显混淆了空间和方位,只有一束冷光照在那块碎成两半的玉笏之上,莹润的玉光无声流转。
睢无极并不急着上前查看玉笏,他沉思片刻,并起食指与中指拟为剑状,千万道细微的剑气自他指尖射出,一头扎入无边的黑暗里。
如泥牛入海,无踪无影。
“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了。”睢无极将目光落回玉笏上,微微眯起眼睛。
玉笏上通常会刻着所持官员的名字,他辨认许久,只见无数道凌乱的划痕完全遮掩了原本的名字,好似有人怀着极深的恶意,势要将玉笏上的人抹杀干净。
……实在眼熟。
一股变扭的怀念涌上睢无极的心头,他干脆直接将其拿起,不料在将将触碰的刹那,天光大涨,四周的黑暗退却,一晃眼,两人竟身处在奢华的宫殿内。
“陆阁主对自己的阵法很满意啊。”岑夜明环顾一周,嘲讽道,“这是在迫不及待拉我们挨个参观么?”
“……此乃万象虚实阵。”睢无极紧紧握住手中断裂的玉笏,神色冷清,“阵中一切皆可从实到虚,也可从虚到实……它依靠布阵者和入阵者的记忆运转。”
宫殿内浮动着苦涩的药味,明黄的帷幕层层叠叠,掩住床上躺着的人,那人时不时低咳一声,喉间卡着浓痰,似乎只要一口气上不来,此人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段记忆……恐怕关于太/祖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