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视野里，杨柳是直接从平地钻出来的。

看着这半个月来一直乱转的罗盘突然定了方向，直直地指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东洲女孩，阿尔顿时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目标。

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然而进入森林后突然失灵此刻又恢复的罗盘说明了一切。

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阿尔问道：“是你召唤出了奇尔美卡？”

跟阿尔不同，杨柳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萨克森家族的人，因为对方穿着跟老加里同款的牧师长袍。

“……奇尔美卡？”

杨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身后的人身鸟足天使。

被对方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就是老加里说的那个人？”

对暗号一样说了一通，无效交流令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阿尔眯起眼：“你这是要去哪里？……镇上？”

“既然你认识加里·拿非利，那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情况，作为最初的召唤人，在祂离开之前，最好不要接近任何人了。”

“这是我作为一个萨克森的忠告。”

杨柳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怕吗？”

她有点奇怪，因为作为了解这种石像天使的家族成员，这个萨克森看起来不仅不怕，还离她相当近。

左右探头的样子，似乎还在寻找那灾厄的天使像。

杨柳顿时想起老加里所说的礼物。

就石像天使消灭一个肉体凡胎的速度，在祂主动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三分钟，而萨克森家族就算人再多，也经不起这样消耗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绵延了几百年，直到近代才有像老加里这样的人开始把诅咒往外转移。

想必这个家族肯定也有自己的秘法，可以延缓甚至抑制这种诅咒。

杨柳神色微动，她主动地向对方问起是否有抑制这种诅咒的方法。

“有是有——”

自称萨克森分支血脉的阿尔拉长了调子，不知为何，杨柳总觉得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夷。

“不过比起抑制这种诅咒，直接驱逐伟大的奇尔美卡不是更好吗？”

“一次彻底的清洁，就能根治你身上的诅咒。”

阿尔·菲泽·萨克森展开双手，作咏叹调。

杨柳吃了一惊，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皱紧了眉：“可是，老加里之前跟我说没有驱逐祂的办法……”

如果有的话，老加里也不至于蹉跎半生，最后才找到替死鬼的方法，甚至变成鬼了，还在长椅上等待消息。

“我的奇尔美卡啊！……那些拿非利，脑子都不太好使了，老加里死前就得了老年痴呆，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快要忘了——更何况他半年前就死了，萨克森家族最近有什么新进展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听到老加里半年前就死了的消息，杨柳露出恍惚的神色。

……怪不得，原来自己第一次见到的老加里，已经是鬼了。

也是她倒霉，估计是癌症晚期也接近死亡的缘故，才见到了鬼魂，还被误导前往教堂，之后才有了一系列的事情。

阿尔等待了一会儿，对方却并没有露出想象中欣喜若狂的感觉，甚至连被乌龙的愤怒有没有。

这个东洲女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无表情。

阿尔：“……”

怎么这个召唤者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算了……

克制着去摸脖子的冲动，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这个女人从天使的庇护中转移出来，虽然他现在戴着那个东西，尚且不会被祂注意，但时间长了还是很危险。

虽然他不同意叛教者们的很多观点，但他也认同一点，就是永远不要在伟大的奇尔美卡身上奢求仁慈，即使他们是祂的后裔也一样。

感受着脖子上的项链，阿尔小心地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一小瓶银色液体。

又翻开《玫瑰经卷》，把这两样东西一起递给对方的东方女子。

他语速很快地说道：“喝下它，同时诵念书上的咒语，就能彻底地驱逐奇尔美卡对你的附身。”

杨柳：“……”

她一个动作，一个指令，接过小瓶，接过羊皮卷。

先是去看羊皮卷。

羊皮卷看上去有年头了，边缘多有磨损，上边的咒语不知是用什么语言记载的，杨柳根本看不懂也不会念。

也许是考虑到她这种情况，下边用卢日萨语作了音译。

但笔记很新鲜也很粗糙，看起来是最近匆匆写就的，有个单词还拼错了。

杨柳：“……”

……这该不会是这个阿尔标注的吧，连母语都写错可还行？！……咒语不会也搞错了吧……

狐疑地看了一旁自信满满的阿尔一眼，她举起手中的小瓶转移话题般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举到眼前，瓶子里是一点银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