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昏昏暗暗,与街上简直两模两样。
陈公子跟在十七身后,环顾四周:“……酒馆藏得如此隐蔽,不知还要走多久?”
十七慢悠悠道:“就在前面了。”
陈公子:“也不知该有多好喝。”
十七:“酒香不怕巷子深……跟着我来。”
陈公子一听他说话就心间酥麻,不用喝酒色心已经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直到四下无人,他环顾四周:“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这也太深了。”
十七停下,回头:“是吗?”
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陈公子立马提着衣摆小跑过去。
昏暗的光线不能掩盖美人肌肤莹润的光华,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陈公子颇有些心猿意马,他蠢蠢欲动伸出手去,想趁其不备将幂篱摘下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拍自己的肩。
陈公子下意识回头——空无一物。
面前小美人问:“怎么了?”
陈公子面不改色:“没什么。”
大概是错觉。
见四下无人,面前人身形又纤弱,陈公子忽然觉得,酒倒也不必一定要去酒馆喝。
把人带去自己的别院,两个人待在一起也可以……喝醉了也好办事。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些兴奋。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从幂篱轻纱之下,美人露出半截尖尖的下巴与殷红的唇,那是一种极其诡谲奇丽的美,像暴雨过后晦暗的郊外寺庙,青灯一盏,艳鬼于青苔布满的佛像后面探出脑袋。
陈公子猛然出手要去挟持他——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袋被无形的东西重重一击,紧接着一只手狠狠的钳制住他的脖颈,将人往下一带,陈公子就这么被放倒摔在墙角,还未来得及出声,又被人猛地肘击了后背,发出几声短促的痛呼。
打他的人阴恻恻地笑了,几拳头下去,陈公子已经说不出话来,这时十七摘了幂篱,踩着他的背吃吃道:“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嗯?”
语气依然甜丝丝软绵绵,可陈公子已经不敢再把这句话当做调情。
——他晕了过去。
十七松了松手腕,居高临下嗤笑一声:“不禁打。”
当年在白帝山时,十七就可以将不喜欢的妖怪轻松丢出山头了,如今虽然法力稀薄,但对付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并不是难事。
他单手拖着人丢到了水沟里,拍了拍手优雅离去。
其实十七早就发现有人在街对面注意自己,那感觉实在是太黏腻恶心,令人作呕,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是个色痞,还敢上来搭讪。
……既然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挨一顿打也很合适啊。
美貌令他自负,衿傲,不可一世,自然自己做什么别人都应该受着。
十七重新带上幂篱,若无其事往外走。
因为要把人引进来,他已经走到了小巷的极深处,再往外走的路程有些漫长。巷外依然是阳光明媚的,但巷子里面却有些阴冷、潮湿,时不时有冷风吹过,叫人倍感不适。
就在路过一个拐弯处时,十七脚步一顿,眯了眯眼。
……这里原来有一个小水坑吗?
水面昏暗,只反射着天空的光,在倒映之下,十七的身形于水面扭曲,似香炉里甜暖的烟。这时,前方传来几人边走边说话的声音,但却越来越远——像是从前面路过。他扶了扶幂篱,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可刚走几步,那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不好。
跟踪他的另有其物。
十七猛然回身,混着湿气与腥臭的风从面前席卷而来,扬起衣袍,同时身后也传来异响——是两面夹击!!
风顺着两边的墙壁朝着中间包裹,来不及反应,十七将身一扭朝着一边的小巷跑去,然而小巷却很快走到了尽头,面前再没有路,那两团气流在面前凝聚、狞笑,仿佛在讥讽他的无路可走。
十七袖下手指紧握,死死盯住面前的东西,他冷笑一声:“王都还有邪祟,可见司傀监不过如此,裴慎也没什么用。”
邪祟听不懂,他们只知道面前的同类很好吃。
随即扑了上来!!
青绿色的鬼火从十七袖间冒出,如蛇一般即将缠上那些黑雾,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邪祟身后刺来,在十七即将出手之前一把穿透黑雾!
黑雾中传来凄厉的惨叫,邪祟奋力挣扎却并没有什么用,十七瞳孔微缩,急急忙忙将火全部收起来,手也背到身后,紧接着,有人踏着黑雾而来,慢慢悠悠问:“……是谁在说我?”
烟消云散,裴慎欣长的身影从后面走了出来,十七看清来人之后立马收起懒散的样子,别过头问:“你怎么在这?”
“我不来,你就要一个人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