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靠了过来,俊美到无可挑剔的皮囊就这样赫然放大在面前,就算是整个王都,都极少有人能拒绝这样一位年轻有为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更别提他还带着那样温柔的语气——即使对面人曾经有一个未婚夫。
果然,十七眨了眨眼,有些愣怔的看着他,没有拒绝他抚摸自己头发的动作。
“你寻常也没有这么害羞。”裴慎轻笑,“不过,我很喜欢你这样,来罢,让我抱抱?”
同样没有拒绝。
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拥抱,无关任何欲望的产生与宣泄,让人放松与踏实。如裴慎这样的人,若要给谁安全感,那必定是十全十的让人满意。
猫蹲在墙角注视着他们:【陛下,裴娘娘真是好手段。】
【他勾引我。】十七定罪。
不得不承认的是,目前出现的两个目标长相都很讨十七的喜欢,眉眼间深情款款,五官利落有气场又完美,大气端方——燕涣如此,裴慎仍然如此。
倒叫人有点盼着后面的目标出现了。
不过猫告诉他,目标不可能都在人域的……总得往其他地方走走看。
裴慎抱着他的时候拨弄了一边摆放的花瓶:“你喜欢花?”
“嗯。”
“那我以后,每天都叫人给你送来。”他说:“这样你就不用再用东西去换了……你知道那几个珍珠能卖多少钱么?”
十七还真不知道,他对钱没什么概念——特别是有钱的时候。
“……可以买好几车花。”裴慎道:“足够一个人吃很多年了。”
哇哦。
十七方才给的可不止一颗……不过,也不单纯是买花。
最近几日,他一直在借着那个侍从的手往外收买消息,为以后的事做准备,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有关于裴慎的,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但裴慎不知,他只觉得十七被人惯着,怀疑别人哄骗他。
他摸了摸怀中美人的发:“不过没事,以后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我。好了……不开心的事就过去了,嗯?”
他看见十七垂着脑袋,很轻的点了点头。
一种满足感如种子发芽,蔓延在心间。
裴慎感觉自己好像成功挽回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以至于他还想再做点事来巩固他的成果。
黄昏。
烟云彩霞浮在天际,如胭脂晕开,十七抱着猫从走廊旁边小心走过,找了个角落把今天得到的情报抖出来看。
猫用爪子扒拉开那些小道消息,十七盘腿坐着,一只手撑着脑袋:“写了什么?”
“你看。”猫把纸条推了过去:“是裴慎的身世。”
关于裴慎的身世其实坊间或多或少有所传闻,他幼年学习法术,极为天才,学成之后回到皇宫辅佐当时还是太子的人皇,一晃而过十余年,地位比皇宫那里待着的石狮子还要稳固,但纸条之上写的是其他的东西。
——宫中或有传言……裴慎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
“近年以来,裴慎多出走王都游走三道,在各地颇得人心。”猫接着说:“看上去也没什么……但值得深究。”
十七:“他和皇帝是一伙的罢?但得人心的是他,不是皇帝。”
猫诡异的笑了一下:“小十七还是很聪明的。”
十七轻轻“哼”了一声,乜斜他一眼:“……只是,谁知道他的目标是什么。”
裴慎与世家不对付,又要与皇帝有隔阂……能在王都立足且地位尊贵已经足以说明这人的本事,但两头不讨好还是太神奇了点。
“也许他也想当皇帝。”猫补充说:“感觉很多人都想当皇帝。”
“妖与魔也差不多——你还记得我前一段时间从裴慎手下那里得到的消息么?”十七靠着柱子,他指的是那两个被他利用后半夜爬过来试图把他掳走的人:“那是裴慎很信任的手下,消息上写到了王都的车队。”
王都与周遭常有贸易往来,多为民间车队自行组织,近年来,有一个叫青馆的势力在贸易上十分有劲头,上次十七打算搭便车的那只车队就属于青馆。
这时候他提起这个来……猫悟了:“你觉得他们有关系?”
十七懒洋洋道:“大概罢?”
能与官员勾结,能在全城封闭之时出入王都……感觉很有嫌疑啊。
猫想了想:“不无道理。”
纸条被揉碎捏成球丢入水中,在接触到水面的时候瞬间化开变成碎片流向远方,如落花易逝。在细细的水流声之中,十七抬头看向夕阳。猫瞧见他若有所思,问:“怎么了?”
“……没什么。”十七撑着脑袋,长发蜿蜒在地面之上,他的眼中倒映着夕阳,如灼灼火光。
从禁海牢出来之后,他总是觉得很空。
这种空并非没事做的空,而是心间空缺和与世间隔阂。
可他自己、猫、燕涣、裴慎……还有那么那么多人,又都是真实存在的。
最后,十七轻轻合上眼,又慢慢睁开,睫羽扑闪颤动如蝶翼,灵动的侧脸在夕阳下有些透明朦胧,但夕阳走得很快,天色未几就暗淡下去,他的脸也蒙在阴影之中,从温暖走向晦暗。
不知为何,猫好像在他眼中看见了业火摇晃,冷如鬼母泽下经年倒流的泉水,以及粼粼脆脆的白骨。
“人生,不过甲子多余而已,却总有百般欲求。”
十七垂着脑袋剔了剔指甲:“……有点烦。”
……杀心起来了。
好想扒了那个将他关进禁海牢的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