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上菜很快。

第一个上的菜是脆皮妙龄鸽，外皮酥脆，肉质鲜嫩多汁，孟寻刚吃一口就爱上了。眼尾余光中，李纵却只咬了一口就没再吃了。

孟寻注意到，接下来上的几道菜，他也是只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她无意识蹙眉，暗自思忖，自己得尽快找机会去见见他的心理医生了。

等上到蓝莓酱炭烧黑肥叉这道菜时，李纵忽地放下筷子站了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他离开的背影很急促，脚步虚浮而狼狈，推开包厢门时踉跄了下，似乎身体就快无力站稳。

几人都愣怔了下，神情担忧。容霆最先反应过来，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没事，我们先吃。”

孟寻回过神来，立马放下筷子起身：“我去看看他。”

刚推门出来，就看见走廊尽头男人扶着墙勉强站立着，脸色苍白，额前黑发已经被冷汗濡湿。

孟寻心脏瞬间揪紧了，“李纵！”

她跑了过去，拉住他的手：“不吃了，我们不吃了，走，我带你回家。”

“……哭什么？”

李纵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眼尾的泪，“傻瓜，我没那么脆弱，只是最近几天都没吃东西，胃有点难受。”

孟寻眼泪却掉得更厉害：“真的？”

“真的。”他顿了下，忽地问她：“你会离开我吗？”

孟寻想也不想回道：“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李纵笑了，漆黑眼睛湿漉漉：“那你保证，说到做到。”

孟寻这一刻才发觉，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没有安全感。

他很需要她。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保证，绝不离开阿衡。”

-

两人回到包厢时，其他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孟寻原本是要回自己的小公寓的，但刚才看到李纵那副样子，她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便跟着一起回了他的家。

李纵有洁癖，每次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今天也不例外。

他回房间拿了套衣服，和她说了一声：“我去洗个澡。”

“好。”

孟寻来到厨房开火熬粥，又从行李箱里拿出这次从老家带来的她家陈女士亲手腌的雪里红，盛了一小碟出来。

小时候每次她生病了，什么也吃不下时，只要吃一口白粥配上妈妈做的腌菜就能迅速恢复胃口。

虽然不知道这招对李纵管不管用，孟寻还是想试一试。

孟寻把粥盛出来时，浴室的水声恰好停止。

她抬起头，看见男人穿着一身深黑色浴袍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头顶上方灯光昏黄，落在他湿漉漉黑发上，衬得他肤色更为冷白。真丝浴袍只用一根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间，领口大敞，紧实肌肉绷起，一览无余。

明明空调已经开到最低，这一秒孟寻却觉得屋里似乎越来越热了，让她脸上温度狂飙，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满心忧虑，也没想那么多。这一次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孟寻后知后觉自己正和李纵孤男寡女待在一个空间，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傻笑了会又无意识皱眉。

刚确定关系就一起过夜，这个进度是不是太快了呢？

“在想什么？”

耳边沙哑的声音骤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孟寻懵懵地抬起眼来：“啊？”

“你很热吗？”

李纵伸手探向她绯红面颊，轻掐了下：“脸好红。”

“红、红吗？可能是刚才熬粥被火蒸的。”孟寻躲开他漆黑眼睛，拉开凳子示意他坐下，把那碟雪里红推到对方面前：“我妈妈做的腌菜，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李纵低头拿起筷子挑起一点放到嘴里，咀嚼了两下，抬头看向她：“很好吃，替我谢谢阿姨。”

“你喜欢吃就好！”

孟寻开心地拉开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我妈妈会做的腌菜可多了，什么糖醋萝卜、辣白菜、酱黄瓜……可多可多了，等下次回去我就跟她学怎么做，回来了做给你吃。”

“好。”

李纵将桌上那几个保温饭盒一一打开，摆在她面前，家烧黄鱼、花椒牛小排、和牛挞……当然，少不了她最爱吃的脆皮妙龄鸽。

孟寻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还打包了这个呀？”

“刚看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

李纵顿了下，“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爱听这句话。

孟寻唇角微微翘起，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那我开动啦！”

两人并排坐着，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某一瞬间孟寻惊觉自己和李纵互相关心的样子，像极她的妈妈和爸爸。

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