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九月，孟寻去到香港一所大学攻读硕士研究生。

那阵子香港娱乐圈有位天王被狗仔爆料他早已和他的粉丝隐婚多年，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就连大陆的网友们茶余饭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月底的时候，李纵为了宣传他的新剧《剑出鞘》上了一档访谈节目。

每回他被采访，对面主持人抛出的问题都大同小异，无非是问理想型什么样，圈内喜欢哪位女艺人之类的。

然而那天，那个主持人却问了以前从未有人问过的问题——

“最近蔡天王和自己的粉丝结婚的事引发了众多网友的讨论，其实今天在这里，我也想替广大观众们问你一个问题，李纵，你会不会考虑和你的粉丝谈恋爱，甚至是结婚呢？”

李纵想也没想就摇头了，斩钉截铁：“不会，绝对不会。”

没想到他会否认得这么干脆，主持人愣了一下：“这么直白，不怕粉丝们伤心吗？据我所知，你的粉丝数量非常庞大，她们对你也是非常的用心。”

“是的，她们真的为我付出了很多，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大热天的蹲在片场外面，下雪了也跟着我，每次看到她们，我都觉得无以为报，特别亏欠她们。她们的爱太厚重了……”

这段视频循环播放了好几遍。

但后面李纵说了什么，孟寻根本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只剩下他的那句“绝对不会”。

自此，她心里最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妄想也熄灭了。

他说不可能。

那就是永远都不可能。

梦始终是梦。

该醒了。

大哭一场后，孟寻退了粉丝群，卸载微博，隔绝了与李纵有关的一切，浑浑噩噩地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2020年。

香港这边的学校与挪威那边的大学有合作项目，于是这一年春季，孟寻独自前往挪威的特罗姆瑟求学。

出发之前和温渺渺见了一面。

对方抱着她哭哭啼啼不肯撒手，“孟孟你这一去就是两年，好久啊，我会很想你的。”

孟寻哭笑不得：“还好，我会每天都给你发消息的。”

温渺渺又问：“那么远，孟孟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孟寻一怔，突然想起几年前，有人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怕的少女。

“……其实，挪威也没有很远。”孟寻喃喃道。

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无法抵达的地方，是他的身边。

孟寻就这样单枪匹马来到特罗姆瑟。

语言不通，学习任务又很繁重，食物也吃不惯，一周之后，初始的新鲜感很快就褪去了，陪伴她的只有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寂寞与无助。

留学生公寓、学校、超市。

每日三点一线。

在这里的生活比她高三那会还要枯燥。

某天晚上孟寻忽然又梦见了李纵。

梦境里他们一高一低面对着面站在中明楼的Z字形楼梯上，身后暗黑天幕悬挂着一枚巨大的月亮，月光却很黯淡。

“你要走了吗？”

孟寻鼓起勇气拽住他的衣角：“你不要走好不好。”

“小熊，松手吧。”

李纵明明是笑着的，语气却好冷：“我不会喜欢上自己的粉丝。”

孟寻第一次被梦痛醒。

隔天走在路上，她突然意识到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要抑郁，也可能早就抑郁了。

为了自救，孟寻开始积极地社交，努力打入当地的留学生圈子，很快认识了不少来自中国五湖四海的同胞。

大家没事的时候经常一起打火锅，打麻将，苦中作乐。

有次和温渺渺还有隋遇视频聊天的时候，不知谁先提起，两人都说孟寻变了好多。

温渺渺说她看着比以前更活泼更健谈了，而隋遇直白地说“你不快乐”。

那天晚上，孟寻和隋遇打了很久的语音电话。

“我从15岁开始，就一直偷偷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习惯追逐着他，我的快乐和眼泪全都只跟他一个人有关。离开他以后，我已经想不起来到底该怎么才能快乐，或者是流泪。隋遇你知道吗？我觉得梦停止了，我的心跳也跟着停止了。”

“现在的我，好像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完全没有喜怒哀乐了。”

电话那头，隋遇沉默了很久，忽地叹了口气：

“人是无法长久活在幻想中的。孟寻，试着敞开心扉，去谈一次真实的恋爱吧。”

“恋爱？”

孟寻皱了下眉：“可是除了他，我好像根本就不懂怎么去爱另一个人。”

“那就先恋。”

隋遇说道：“没有恋，哪来的爱？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一个练习的对象。”

孟寻决定听从对方的建议，并很快从留学生群十来个男生里，挑中了一个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