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有的选,我宁可不要这份血缘关系。”他嗤笑一声,“你在意的就只有这个?”
这是一场华丽的冒险,只要不越过那条线,她就永远身在安全区。
她像是明知故问:“那我应该在意什么呢?”
“只要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只要你说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我绝不再纠缠你。”
他盯紧林稚的眼睛,似乎要望进她的灵魂,声音急迫又莫名带了点委屈:“说啊。”
林稚低下眼,她对事一向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却第一次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喜欢,然后呢?”
然后?
谈墨一直紧绷的眉骨松下来,又蹙紧。她把他问蒙了。
“每天背着你哥和你在一起吗?”她回视他,“只要这份合同没有结束,我跟他就还是‘情侣’关系,就算结束,你考虑过万一被你家里人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吗?”
他咬住后牙,腮上有浅浅的凹陷,撑在她旁边的手臂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唇边勾起淡淡的讽刺:“不计后果的喜欢有什么错?说这么多,不就是不够喜欢。”
林稚愣了一瞬。
下一秒,谈墨已经坐了回去,默然发动车子。
这时候林稚才发觉后腰被门边硌得生疼,她沉默地绑好安全带,看谈墨冷静降下车窗扫码驶离停车场,有点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她的幻觉。
车内静得只能听到轮胎滑过柏油路的摩擦声。
“……”
她的心跳得厉害,不知道是被他压得缺氧还是其他什么。
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问:“知道回去的路吗?”
许久,谈墨才默默地嗯了一声。
好像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刚才暧昧的气氛还留有余韵,林稚的职业病不会让胶着的气氛停留太久,就用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放歌。
她平时很少听歌,因此音乐软件还停留在上一次播放的音乐上。
——恰好是他发在朋友圈的那首《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
熟悉的腔调霎时充满车厢。
前奏响起来的时候谈墨分神瞥她一眼,声音闷闷的,倒是难得不再生闷气:“你听了啊。”
林稚也不吝啬夸奖:“嗯,唱得不错。”
他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扬起来。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车在地库停稳,谈墨跟着她上楼,又站在门口不进去,像是在跟谁较劲。
林稚换好鞋疑惑地回头看他:“你今天没课吗?”
“不是什么重要的课。”他抱着双臂倚在门边,“怕你不舒服,再陪你待一会儿。”
“……”林稚转身进厨房,出来后往他手里塞了个温热的一次性纸杯,“喝完水去上课,还想不想毕业了?”
谈墨端着杯子,忽然问她:“你答应我的画什么时候给我?”
他不提林稚都忘了这回事。重新提笔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最难的是心里那道坎才让她无意识逃避。
林稚想起来:“你刚才在车上不是说不要了?”
年轻人脑子转得快,谈墨眼睛蓦地发亮:“那你是答应我了?”
以后是我站在你身边。
林稚瞥他一眼:“不要偷换概念。”
谈墨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是根本不舍得跟她置气,这会儿又跟在她身后摇起了尾巴:“要不你画我好不好?”
“你选了我的作品,就不能指定我画什么,尊重艺术创作好不好?”
林稚轻易戳穿他那点小心思,她忽然懂了为什么秦何知说弟弟黏人。
谈墨不是不黏人,是他从前克制得很好。他太懂分寸,懂到林稚开始怀疑,他在感情上到底有多少阅历。
对了,还有那个李思绮……
“姐姐,”谈墨仰头把水喝干净,在林稚伸手拿空杯时蓦然抓住她的手腕,嗓音认真,“真的不行吗?”
林稚没挣脱,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回问他:“什么不行?”
“跟我在一起。”他看着她,神情专注又认真,“我会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一切。”
“……”
还真是年轻啊,不知道承诺这种东西,说出来的,就一定要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