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才一落座,就听到前排的女生喋喋不休:“你说李思绮跟谈墨表白了?真的假的?”
“咱们班都传遍了,还能是假的?就前几天的事儿!”
“结果呢结果呢,答应没?”
“不知道啊,不过班花出手应该十拿九稳。”
“但谈墨那么难追……”
“哟哟哟,你怎么知道难追,你追过啊?”
“嘘——别说了,李思绮来了!”
林稚正低头处理了几条工作消息,听到这一声顺势抬头。
两排之外,一个长发女生穿过边缘座位,走向中间的位置。林稚想起来了,似乎是那天送谈墨的时候,在校门口看到的女生。
她忍不住摇摇头。
这两兄弟虽说平时相看两厌,招女生喜欢这点还真是如出一辙。
……
电子时钟跳到九点整,现场的灯光忽然熄灭,小小的惊呼过后,啪的一声,舞台中央亮起了一束光。
幕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卷起来,四周昏暗,只余灯光下的男人。
学校礼堂的舞美自然算不上多么出色,全靠场中人的气场压住了场子。谈墨肤色本就白,舞台灯一打仿佛会发光,倒让那副乖觉的长相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冷淡。灯光将他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打出更清晰立体的线条,他低头靠近立式麦克风,低垂着眼,开口是一段清唱,“夜色迷离的时候,只有在黑暗中才敢肖想……”全场霎时安静下来,只剩干净的歌喉在空气中萦绕。
接着吉他毫无痕迹地进入,接着是鼓、键盘、贝斯……
林稚大学时的所有时间几乎都泡在画室,从不参加社团活动,如今那些她错过的、洋溢着青春的氛围就肆无忌惮地围在她身旁,触动着她冰封了许久的内心。
/是我早有预谋,想让你听我的歌声。/
/我怎么会羡慕你的爱人,为什么他不是我?/
鼓点由轻到重,一段激昂的间奏过后,谈墨唱起死亡金属,台下瞬间疯狂,无数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头顶冷白的聚光灯下,少年在台上闭着眼肆意歌唱,燃烧着热爱和生命。
林稚觉得眼角有什么顺着脸颊留下来。
情绪是会传染的。
那种不顾一切的热爱,她也曾有过。
只是,后来她失去了。
……
考虑到学生的就寝时间,演出在两个小时之内结束。
林稚没急着走,就留在原地等人群散场。只是她没想到,人流没有涌向出口,反而全都堵在了后台的员工通道。
志愿者们不得不高声维持秩序:“请大家不要拥挤,演出人员一会儿就出来,请大家排队!排队!”
“……”林稚对这种少女的热情无所适从,刚想发消息问谈墨去哪儿等他,就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昏暗的通道现出几个高挑的身影,打头的谈墨双手插在口袋里,斜挎着一把不知道是谁的吉他,就这么大刺刺走出来,似乎对这种小打小闹早已司空见惯。
见他们出来,旁边的女生一窝蜂似的围上去,尤其是谈墨,甚至有不少女生手捧花束和礼物,要送给他。
他只摆摆手,眼神都没低一下,在四周环顾着什么。直到某一个角度,林稚跟他四目相对。
接着,他露出笑容,拨开递上礼物的手,穿过人群,旁若无人地走向她。
有一瞬间林稚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嘈杂声也静默不见,唯有她在被他认真注视着,少年那青春广袤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恍惚间,林稚想起那张跟他有三分相似的脸。谈烁看着她的时候,又像是在看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