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一愣：“你怎么有我电话？”

“之前我哥给我的。”电话那头顿了顿，“……姐姐，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怎么了？”

“……我脚崴了。”

“你哥呢？”

听筒里，谈墨似是低嗤：“你都联系不到我哥，我更联系不到了。”

林稚回想起那日车上他又乖又克制的模样，略一犹豫：“好，你在原地等我。”

等林稚到了学校已经十点多了，偌大的篮球场空荡荡的，射灯亮得刺眼。谈墨闭眼倚在篮板下，曲起一条腿，膝盖和手臂各有红肿。听见脚步声，那双薄薄的眼皮掀开，他勉强笑了下，低低叫了声姐姐。

林稚蹲下，没敢碰他，轻声问：“送你去医务室？”

“已经关门了。”

林稚打开手机搜索附近医院，被谈墨按住。

“……也没那么严重。”

“那回宿舍？”

“宿舍没人，我没带钥匙。”

“你室友呢？”

“去网吧通宵了。”

“哪个网吧？”

刘海浅浅的阴影下，额头上有薄汗，谈墨吞咽几下，似是艰涩道：“……我能去你家凑合一晚吗？”

林稚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谈墨眼皮搭下，垂头丧气像只被抛弃的小狗：“我不想一个人住宿舍。”

“那……”

“我哥要是知道我去网吧通宵不务正业，会打死我的。”

林稚想起谈烁偶尔提起谈墨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沉默了。

谈墨挣扎着爬起来，似乎是扯到了伤处，他狠狠皱了下眉，又逞强似的笑：“没事，嘶……不方便的话，我随便找个教室凑合一晚上就行。”

这孩子，不是被人孤立了吧。

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林稚觉得篮球场的灯光都开始摇晃。

林稚定了定神，上前扶住他：“走吧。”

……

夏夜闷热，男生身上运动后的气味不算难闻，但很难忽视。他全身一半的重量都压在林稚身上，这时候才察觉出他比她高出不少，手臂轻轻松松就搭在她肩上，甚至还要弓下腰。

“还行吗？”

“嗯，还行。”男生的声音压抑着隐忍，林稚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痛，只能慢慢走。

林稚的住宅是一套九十平方米的两室一厅，地段在市中心边缘，交通方便，租金也划算，是在她工作一年拿到奖金之后挑选很久才租下的。全屋老式户型翻新，收拾得很干净，主卧日常使用，客卧被她改造成了书房，专为在家里办公准备。

从原先的老破小搬进这里，让她居家的舒适度和幸福感瞬间提升了几个层级。

“书房有张单人床，你晚上将就一下。”林稚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灰色男士拖鞋，又翻出医药箱，拿了瓶红花油搁在茶几上，回头看他身上的篮球服：“你要冲个澡吗？”

谈墨的视线从那双崭新的拖鞋上移开，点了个头，“好。”

她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没拆包装的浴巾递过去：“新的，没用过。”

谈墨抱着浴巾，犹豫道：“你这儿有我哥的衣服吗？”

“……”林稚怕他看出什么，只能含糊道，“他不住这儿。”

“哦。”灯下看，谈墨的眼睛像有薄薄的水光，“那……能不能借用下洗衣机？”

洗衣机在生活阳台，林稚放好洗衣液，谈墨跟在她身后。

林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穿了件白T加一条短裤，刚刚好包裹大腿根，弯腰的时候，T恤被拉起，露出一小节凸出的脊椎骨。

谈墨眸色微凝，看着林稚头也没回向他伸手：“衣服？”

“……”

林稚等了半天没等到动静，一回头就看到他定在原地，双手为难似的抓紧衣服下摆。

谈墨低眼，耳尖却有红意，“打球穿的，脏，我自己洗。”

“……”她忘了T恤是他的打底衫，“那你自己来吧，洗衣液和滴露我都放好了，旋钮左边第一个，智能清洗就可以。”

“……嗯。”

阳台窄小，仅限一人的通道，她侧身避让，谈墨贴面走过，身体隔着稀薄的空气相接，热源浮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带起细微的痒。

出去时林稚下意识回头一望，正巧看到谈墨提起后衣领，他身上更白，却不显得瘦弱，线条锋利分明，衣摆滑过窄紧的腰线和紧实的胸膛，直至整个上身露出，只剩一条单薄的短裤。